昧涂握拳压着墙砖,有人过来小声发出话语:“殿下,是否下令射箭?”

    嘭——

    “不许射箭……”他拳头砸了砸,猛的转过身来,红着眼睛瞪着对方,捏起的手终究在某一刻松了下来,咬紧牙关:“.…..下令,射!”

    ‘射’字出口的一瞬,空气中有嗖的声响,急飞而来,正与他说话的一名都尉面容嘴还未合上,似乎想要说出什么话来,眼睛瞪大的看着前方,随后摇摇晃晃起来,嘭的一声仰倒,一支箭矢直接刺穿了他的颈脖。

    “射箭——”

    昧涂抹去溅在脸上的几滴鲜血,拔出铁剑嘶吼着发出一道道防御的指令,城墙上,阵势摆开。

    嗡嗡嗡——

    密集的箭雨飞上天空,划出一条长长的弧度,然后倾泻下了去,涂昧红着眼睛看着一名**的女人拖着断掉的腿爬在地上被几支落下的箭矢钉死。在她周围疯狂迈动脚步过去的一道道身影也在一片片的扑倒在地上。

    一架架云梯在黑压压的西凉步卒手中抬起,在鲜卑弓箭的掩护下,直扑这座拥有希腊血统的城池。

    血海涌了上来。

    厮杀的呐喊声震响在这片熙和的山谷之中,视野升上天云,目光投去葱岭西麓,光芒在高耸的山峰下掩盖起来,下方是依山而建的城池,四面延伸的道路,金黄绚丽的光随着商队在高耸的城墙外停下,外间的一切事物都在这里隔绝起来。

    接收过检查的商队这才拉着骆驼走进了城门。

    视野展开,房屋林立有序,细碎的石子铺砌的街道在街边堆积的瓦罐中一路延伸向城中最稳雄伟的城堡,对于东面陡然发生的战事,这里依旧处于繁荣的贸易之中,低矮的阁楼,妇人探出头叮嘱即将远行的丈夫;屋檐下,淘气的孩子与玩伴追逐打翻了堆叠的陶罐,在谩骂声中飞快的跑远;不远的另一条街道,骆驼在角落拉下的屎.尿,老人正在打扫,穿戴绸缎的商人坐在酒肆里搂着暴露的女人与另一个多日不见的好友吹嘘途中的见闻…….整座城、整座城的人都在做着在这片熙和下过着自己的生活。

    坞堡的塔楼之上。

    名为善猛的男人,今年已经四十多岁,是这座城的最高者,他目光深邃的望着城池外,仿佛停滞了的天光,随后,伸手拍了拍身旁一个只到他腰际的孩童。

    那是他的孙子,王位唯一继承人。

    “你父亲不在了,只有我来教你。”善猛搂过孩子,伸出手指着下方,声音沙哑难听:“.……蓝庾,你要记住自己的东西不要轻易给别人,外面的人只会窥视家中还有多少财富,他们会想尽办法从你这里索取,等到他们变得比你还富裕的时候,位置就颠倒了,不管多急的事,一定要自己亲眼所见,不要轻信。”

    隐晦,又简单易懂的话语中,那孩童仰起小脸懵懂的啄了一下。

    **************

    “贵山城的援兵在哪里!”

    “善猛的骑兵…….追派快马,告诉那边,郁成城正发生战争,汉人入侵——”

    歇斯底里的呐喊在奔走的身影口中喊出,城墙上,无数汹涌呐喊的叫声,大宛的旗帜正在燃烧,带着火焰的箭矢钉在人的尸体上,斑驳的血迹延伸,无数混乱的脚步在城头奔突,昧涂头上的红鬃头盔不知掉在哪里,棕色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肩上,他跌跌撞撞的推开一人,望去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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