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太阳回来,饭食基本已经被摆上桌了。和狗滚到了菜地里的洪钧,也被洪衍武给提拉了回来。

    还真别说,这紧手忙脚临时准备的一顿饭食,虽然简单,却还挺合大家的胃口。

    先说那盆爆腌老洋瓜。

    老洋瓜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粗细介于西葫芦和黄瓜之间,白皮白瓤,皮厚籽硬,没有任何味道,最大特点是便宜好存放。是这个年代京郊农民的主打菜。

    爆腌,则是京城百姓很常见的一种吃法。

    说白了,就是临吃之前抓把大粒儿盐对新鲜瓜果蔬菜突击性的腌制。蔫了的,走了水的,都不行,那只能腌咸菜!

    这种做法的好处是既有咸味也不损食物原本的鲜嫩,用当今时髦说法就是“保留了食物原生态”。

    这一盆老洋瓜是允泰家地里自产的,卖相上就很不错,夹杂着星点红辣椒和青蒜,颇能引人食欲。

    而它的吸引力,主要就体现在了洪衍武的身上。

    因为这东西虽然眼下繁盛得要命,在农村随处可见。但在进入九十年代,渐渐就会绝迹。

    虽然洪衍武小时候,简直把老洋瓜都快吃伤了,但对今日的他来说,那无异于是分隔了好几十年“老朋友”,是绝对的“咱哥儿俩好久没见了”。

    于是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他就光招呼这玩意了,咬得“嚓嚓”地响,直说脆生,好吃。

    不但引得人人捂着嘴儿乐他,就连他亲妈都感到奇怪。

    “这孩子,小时候没见怎么爱吃啊,怎么现在倒成了个‘老洋瓜脑袋’?”

    和洪衍武不同,上岁数的人更得意安大妮儿的稠粥。

    那是大柴锅熬的,棒渣儿很粗,很有嚼头。里面还搁了豆子,煮出来的粥红黄红黄的。

    这样的粥一开锅,在院里都能飘满香味。那浓郁的粮食香味,闻着就让人踏实和感动,它代表了生活的真谛。

    洪禄承、王蕴琳,寿敬方一边喝一边喝彩。连洪钧也很喜欢,直嚷嚷说这样美好的柴锅豆儿粥,他还从没喝过。

    这些话自然就把大妮儿夸得脸红过耳,心虚地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这里谁家的粥都是这么熬的。

    允泰听了倒是对她一笑,说你也别难为情。这就是农村的好处了,在京城里他们还真喝不上,并不是跟你客气。

    有这么好的粥,必然需要同样好的佐粥小菜才相得益彰。这样,安家的腌鸡蛋也就跟着出了彩儿。

    如今人们多吃咸鸭蛋,却不知鸡蛋用来做咸蛋,其实比鸭蛋更好。因为鸡蛋蛋黄虽然小,腌制出来却远比鸭蛋黄更为细腻,软嫩。

    并且不得不说,小芹妈的手段很有些高明之处。

    她腌出的鸡蛋打开不但都是红色的,还个顶个有油儿。居然还很有点溏心儿鸡蛋的意思。可谓别具风味。让每个人吃了都赞不绝口。

    洪衍茹就不免感叹,说既然腌鸡蛋这么好吃,那大家还买咸鸭蛋干嘛啊?

    为此,小芹妈大感面上有光,就高高兴兴给她解释。

    “丫头,那鸭蛋能和鸡蛋比?天生一股子腥味,要不做咸蛋,那还怎么吃啊?另外,咱们村儿,夏天的鸡蛋也不一样。山上有一种草叫“凤头黄”,鸡吃了这种草的草籽,下的蛋油大色红,与众不同,才能腌出这个味儿来。我们这儿冬天的鸡蛋就差好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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