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些人自己扎的白纸花就数千朵,大家还一起凑钱租了灵堂。接着民警又帮忙布置了花圈,由教师和洪禄承来动笔书写了挽联。当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时,众多吊唁者情真意切,哭声震天……

    好家伙!南横街煤厂这次算是丢了个大人。这场面折腾得越热火,煤厂的人就越羞愧。以至于面对众多质疑与不满的目光,军代表的脸臊得几乎要烧着了,他一个劲儿用手点着当初出这个主意的工会主席大骂,“糊涂!糊涂!”

    不过事后,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军代表拥有了力排众议的勇气和理由,终于独断专行了一回。他不仅坚持给陈德元的抚恤条件定为了“工伤”,还亲自出面,主动给泉子妈联系了一份工作。

    那是个街道办的小加工厂,朝鲜战争的时候给志愿军做被服军需品,在抗美援朝胜利之后,除了加工一些民用的被子床单、棉衣棉靴,还生产手套工服等等劳保用品。

    工资倒是不高,只有二十几块。可不说这年头在城里安置人不容易,而且这也是不认得几个字的泉子妈唯一能干的工作了。至少,等到陈力泉长大之后,哪怕抚恤金断了,泉子妈也还能继续为自己挣份嚼裹。

    应该说,办完这些事之后,军代表的确信守了当初的承诺,而他自己也心安了。但世事难料,有句俗话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许多事情一时虽能迷乱人的双眼,却往往会在多年之后真相大白。

    陈德元的死亡就是这样。

    多年之后,当一切经过和真相终于被搞清楚,这件事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煤厂人们热议关注的焦点之时,军代表也永远站在了自己良心的审判台上,并且从此就没再走下来过。

    之后每逢他深夜睡不着觉时,闹心的原因总是他想起当年办的这件事,而往往他会自怨自艾地叹息一句。

    “都怪我!我坑了老陈一家子啊!原来人真的不一样。有的人是真金,有的人是劣铜,有的人是好酒,有的人是浑水。看起来也许相似,但根本就是泾渭分明……”

    其实还有一个人,远要比军代表更受良心谴责,那就是严福海。

    作为当时的知情人,他在陈德元火化后的第三天才终于露面,登了陈家的门。可不知为什么,凭任泉子妈如何询问事发经历和细节,他也没有一句话作答,只是眼中带泪跪下磕了个头,并在桌子上放了二百元钱。

    于是泉子妈当即大怒,不仅把钱扔在了他的脸上,还哭骂着把他赶出了家门。而自打这次严福海一脸灰败地从陈家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在泉子妈面前出现过……

    陈德元总算是风光入殓了,他的优抚待遇也落实了。并且按照规定,他的儿子陈力泉一旦年满十八岁便可以顶他的名额,进入南横街煤厂去子承父业。

    可毕竟人死了就是死了,与其活着的时候终归是不一样的。实际上陈德元的“意外”身故,不仅致使陈力泉母子宛如天塌地陷,日子越过越难。就连失去了保护伞的洪家,也同样因此再次陷入到往日的困境之中。

    咱们先说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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