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拜师的规矩,中午是要有一席谢师宴的。

    王蕴琳给玉爷准备的饭菜可谓别有特色。除了几样像芥末墩、溜黄菜、炒咸什、麻豆腐、苤蓝丝和荞面扒糕一类,用以佐酒的传统京味小菜之外,她竟还准备了一道极为难得的饭食――“得胜包”。

    这种“包”可不是汉民族所说的肉包子,而是一种旗人所独有的吃食。就其“得胜包”的称谓,便可知其名,应当是与行军打仗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了。

    其来历相传是在明朝万历四十六年七月五日,老汗王努尔哈赤领兵打仗,当他走到一个叫清河(今辽宁本溪)的地方,一点儿吃的也没有了。当地农民穷罗了所有能吃的东西,也只给努尔哈赤送来了几只鸽子、一些苏子叶和白菜,而后努尔哈赤便把鸽子烤熟了,和着米饭用菜叶包着吃了。最后努尔哈赤在取得胜利后,便定下了祖制。以后每年七月五日,他的儿子们都要吃“得胜包”,以不忘创业的艰辛。而从此,“包”也就成了满族的传统吃食。

    从这个故事里可以知道,这个“包”字,其实指的是这种“以菜为碗,包裹而食”的饮食形式。而当时的人谁也不会想到,这种颇为创新的进食方式,竟会对于日后的饮食发展产生如此广大的影响。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它简直可与忽必烈发明涮锅子的伟大而相提并论了。因为立足于今日来看,像京城的春饼、烤鸭、扒猪脸、京酱肉丝,乃至由宫禁传到广东去的烤ru 猪,无不深受其影响。

    不过,鸽子肉毕竟是高价肉食,寻常百姓往往难以消受。于是“得胜包”发展到后来,选料便有了变化。不但鸽子肉渐渐被猪肉代替,也渐渐分为了荤、素两种,名字也被老百姓俗称为“菜包”或“包饭”了。通常来说,以荤菜包最好吃,素菜包则是佛教居士或贫苦家庭的专利。

    王蕴琳这一天准备的,即非“荤菜包”也非“素菜包”。而是采用了宫廷里最传统的做法,做了最讲究的“鸽肉包”。

    为了这顿饭,她一大早就和洪禄承出门采买去了,一直跑到了京城四大菜市场之一的文崇门菜市场,才算是淘换到了两只肉鸽和新鲜的苏子叶。在这个物资如此匮乏的年代,还能准备出这么一顿比较纯正的饭菜,也足以见其诚意了。

    “鸽肉包”的做法很精致,绝不同于平常旗人家所做的菜叶子包酱拌饭。首先要小鸽子肉剔出来,切成丁和香菇炸酱,然后再拌上陈糙米做的米饭。由于如今已经没了旧时的陈年俸禄仓米,像这种陈年糙米已是最好的替代品,没油性,好入味。而等这一切都拌好之后,最后还要再点上香油,撒上蒜末,这时用鲜灵的苏子叶包了,就可以捧在手里吃了。单只吃包不行,还要配上好的粥。就像讲究冬天用白菜叶,夏日用苏子叶一样,粥讲究的是冬天喝羊肉粥,夏日喝荷叶粥。

    而当洪家的鸽子香菇炸酱的味道和荷叶粥的清香飘满东院的时候,在隔壁边家,正在屋外炉子上做西红柿汤的老边媳妇,竟如同“海子里的鹿”一样地愣住了。就连屋里的老边连声催她也没听见,最后还是丈夫从屋里出来叫她,她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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