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法当然没有什么政治含义,但是反映了那个时候人们一种普遍的极端心态。

    好像能找到任何关系、任何的途径,怎么着都行,只要能出国就行。

    目的地的首选当然是欧美发达国家,但大家这么一窝蜂的想出去,这条路肯定就窄了。

    像曲笑能前往法国巴黎去挣法郎,完全是因为她从事的是模特工作,还有好友石凯在巴黎帮忙运作一切,一般人可没这样的福气和路子。

    于是随着拒签开始变得普遍,有些聪明人就转而求其次——出走日本,到这个亚洲最发达国家来寻梦。

    也就是说,国人赴日其实要比赴美和去欧洲,慢上一拍的。

    从1983年开始算起,差不多就是三年的时间。

    宁卫民和身边这个小伙儿攀谈,是从提醒他“如果喜欢,飞机上的牛奶可以续杯”,开始的。

    果不其然,小伙儿充满惊喜又要到了一杯牛奶后,他的回应也验证了宁卫民内心的判断。

    “谢谢啦哥们儿,哎哟,原来咱们是老乡,你也是京城人啊?”

    “当然啦,哥们儿,你以为呢?”

    “啊呀,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骂我?我可听出来了……”

    “哎哟,不敢不敢,没那意思。我是说,伱看起来……衣着不凡,颇有气质,洋气得很呢,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大人物,比处长都有派。”

    “哈哈,你可真逗。认识一下吧,我叫宁卫民。你呢?”

    见宁卫民主动伸出了手,对方也伸出手来回应,并且自报家门。

    “我叫刘洋,学工科的,不过这次去日本留学,是想再拿个实用点的学历。哎,看你的样子这么轻松,去日本应该不是去读书的吧?”

    “不是,我是开餐厅的。商务签证。”

    “开餐厅?”

    “对,去拯救日本人的舌头和肠胃。我在坛宫饭庄工作,在日本开了分店,听说过坛宫吗?”

    “哎哟,怎么没听说过?最正宗的御膳,算是咱京城最牛的餐厅了!不过我可没去过,听说那贼贵,都是老外。就我这每月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可顶不住。失敬失敬,难怪难怪,看你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敢情真是货真价实的财主啊。我这样的穷学生可没法跟你比。”

    宁卫民笑了笑,为了谈话轻松点,索性拿对方的姓名开起玩笑。

    “哎哟,你也不错啊,其实工科就很实用。现在的落寞是暂时的,国内早晚会有你的天地。当然,现在你能走出来,也不能说不对。你看你这名儿,起得多好?留洋!看来天生就注定要留学深造的,是公派?”

    “哪儿啊,我可没那个福气,自费。不瞒你说,纯粹是被逼得没辙了,靠着家里砸锅卖铁,才办出来的。”

    “怎么会?不至于,你可是大学生,天之骄子啊。”….

    “大学生算狗屁的天之骄子。你是不知道,我分到的研究所,那儿连扫院子的,打开水的都是大学生。五十年代毕业的老前辈才能混上个办公桌。我成天就负责图书馆里整理资料和旧书。你想想,我这大学不白上了?这不,就因为我在总务科,算二线人员,连七块五的洗理费都给我降到两块了,一个月就发一张澡票。这不是欺负人吗?我一气就出来了。咱不争馒头争口气。我横不能白念四年大学,这辈子就混成一图书管理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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