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卫民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们可是服装公司,他这不是把副业当主业,彻底干串行了吗!”

“真不知道怎么夸他好了,您还夸他有责任心呢。运营部的一把手他不干,非跑日本去开馆子,干跑堂的!我看他就是认为外国的月亮圆,处心积虑想要出国赶时髦,根本没把总公司的需要和利益当回事!”

“您怎么就答应了他?我要是您,就把他死死抓在手心里。不干就把他按逃兵论处,这胸无大志的小子,就欠恶治……”

不同于宋华桂那样毫无芥蒂。

自宁卫民前脚一走,后脚关上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邹国栋可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对宁卫民的选择相当恼火,对他给出种种理由根本不信,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所以实际上,宋华桂不但得对宁卫民宽宏大量,还得想办法开解这个大外甥。

“国栋,不要这么说,也不要这么想。更不要因此对小宁报有成见。咱们是没达成目标,被拒绝的滋味也不舒服。可有缺憾才是人间,不完满才是常态。”

“常言道,人各有志!勉强他做不愿做的事儿何苦来呢?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难道我们大度一些不好吗?咱们得这么想,志不同,道却合。即便小宁去了日本,如果他能把坛宫的分店经营好,也是有利于公司的事儿啊。”

“我知道,你可能会认为坛宫的股份咱们只有三分之一,这似乎是在平白给别人做嫁衣,最起码也是因小失大,丢了西瓜捡芝麻。可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咱们公司的华夏总部立足在京城,但最坚定的基础又是京城哪个区呢?”

邹国栋仅仅愣了一下,就脱口而出。

“是重文区。”

“对呀!”宋华桂赞同地继续说,“咱们外资企业最重要的就是和政府处理好关系。我为什么要把总部搬到这里来?为什么美尼姆斯的店址也选择这里?不就是为了回报区政府对我们长期以来的支持和帮助啊。”

“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我拒绝了我们品牌服装入驻天桥商场的事儿吗?驳了区长的面子可是行商大忌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我们公司和重文区在方方面面都有深度商业合作,我们公司策划举办的文化交流活动会产生良好的社会效应。怎么可能一点副作用没有显现?”

“难道你不认为,区政府对咱们公司的看重和宽容,这里面也有小宁的功劳嘛。有这么一个不用咱们操心的坛宫饭庄,既能带给咱们丰厚的利润,还能增加和政府关系的筹码,又能方便咱们设宴开招待会。甚至这个坛宫饭庄,自己都发展成一个走出海外的高端知名餐饮品牌了,这难道不好吗?”

宋华桂停顿了一下,随后的语气便深沉了许多,显得比刚才还要郑重。

“你千万不要以为,目前服装上的暴利会是常态。共和国纺织部和轻工部,不会永远需要我们为他们牵线搭桥。总有一天,咱们国内的生产厂商自己就会找到来自海外的订单,蹚出销路。所以像小宁经营坛宫的方式方法,才是咱们外资企业今后需要长期面对的现实。”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利润是要分给别人的,才能始终保证商路顺畅。商场上有一个‘811原则’。这是一个利益分配的原则,按照这个原则,一个商人赚到十元钱,就有八元钱是用来培养生意场上的利益同盟。由此可知,利益同盟就是商人的根本法宝。所以,千万不要小觑坛宫饭庄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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