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并非披风,是一种带袖的宽松大袍,梁渠身量挺拔,披在身上,行走之间自有一股俊逸气,与寻常麻衣的百姓已有显著区别,十分吸睛。

    许多乡民瞧见此状,心思复杂百转。

    昨日围观的群众只是义兴市里的少部分,很多人都是在口口相传中后来得知的,现今一看,想什么的都有。

    有羡慕,有嫉妒,有高兴,还有懊悔的,懊悔没有早日与梁渠结成亲家,白白溜走了金龟婿。

    “我当初还想和阿水结亲家呢,要是成了,我现在岂不是一样风光?指不定今天去抬牲的人就是我呢?”

    “伱家女儿配阿水?你不嫌寒碜我都嫌,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怎么说话呢?我女儿怎么了?啊,我女儿怎么了?”

    “吵吵啥吵吵啥,梁渠这般有出息,我看得配县太爷家的千金才够格!”

    “那倒是。”

    有人出声大喊,竖起大拇指:“阿水,仗义!青砖和瓦片都备好了,改天我就去你家砌墙!”

    梁渠拱手笑:“多谢虎叔!”

    “客气啥,我有的是力气,出把子力气就能挣一百文,都不知道上哪找这好事。”

    “是啊,叔别的不多,就力气多!尽管使唤!”

    乡下人力最贱,尤其到冬天,更是挣不到钱,只管顿饭都有的是人抢活干。

    现在去帮两天忙就换得一百文,那是挤破头的好差事。

    午时,陈同民来找梁渠,两人一同去往埠头。

    青石街两侧的小巷中陆陆续续有乡民出来,汇聚到埠头上。

    高高的梯形祭台架设在青石砖平台上,足有十三级木质台阶,上去便是一张大方桌,上面摆满瓜果菜蔬。

    祭台八方各有一人手持大旗向外站好,一旁还有敲锣的队伍。

    梁渠还看到陈杰昌与李立波。

    三人一道在武馆习武,陈兆安自然也将他们俩安排上,作为上牲前杀牲的壮汉。

    他们二人一个抓着羊,一個抓着牛,就等上牲。

    午时一刻。

    所有人都到齐。

    乡老们与梁渠站在祭台的左侧,一处高门大院的屋檐下,两侧两头石狮子蹲坐,映衬得众人威武不凡。

    祭台前站满上千乡民,皆是静默等待。

    锵!锵!锵!

    咚,咚,咚!

    三声锣响。

    司祭老头一鼓一步,沿着祭台中轴线走向祭台前,后向左转在祭台四分之一处站定,背向祭台,面朝众人,朗声高喊。

    “上牲!”

    陈杰昌一马当先,抓住牛鼻环上前,李立波紧随其后,最后是陈同民牵着一头猪。

    三人来到祭台右侧,自有人上前将三牲挂起。

    三牲竭力挣扎,却被链条缠绕,根本无济于事,三人各自接过一把尖刀,对准它们的脖颈。

    “刺!”

    司祭一声令下,尖刀齐刷刷刺入脖颈,挑断动脉。

    鲜红的浆血溅射而出,落入木桶,冒着腾腾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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