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县范围还算好,村中百姓被乐进和李典保护的不错,只是冒出青苗的田地有部分被骑兵践踏,补救一番,应该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随着往云瑱郡的地界,众人的心情逐渐沉了下来,苏辰脸上一直保持冷漠,但对于经常他身边的房雪君,她知道男人的心里此刻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沿途的道路上四处能见伏尸,男女老少都有,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被杀死,有些相貌、身材姣好的女子衣衫凌乱,抱着自己的男人死在一起。

    林野间还有未烧完的焦木,里面的草屋只剩几根木桩残留,应该不会有活人了。仅仅走了几里,途中见到的惨剧,做为深闺中的小姐,房雪君已经受不了,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眼里全是泪水。

    再往前,道路、田野间终于能看到人迹了,多是普通百姓,听到西戎人退走,第一时间赶回家中,有人走到半道,看到路边的尸体,便停了下来,然后抱着尸首嚎啕大哭。

    其中一個老农却是众人相反的方向,他扛着锄头,面无表情的走过众人。

    或许是年龄相近的关系,董卓开口将他叫住。

    “你扛着锄头,干什么去?”

    那老农见到众人骑马,多有甲士护卫,不敢就这么走了,他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不远的林子。

    “挖坟。”

    “给你老妻?”

    “还有儿子、儿媳。”老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麻木:“……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准备全埋在一起,以后上坟的时候,就一起上了,在下面他们还能有一个照应。”

    说完,老农扛着锄头朝那边的林子走了过去。

    苏辰盯着马鬃,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但老人的每一个字都诉说这场惨剧。他低声问道:“董公,当年火烧洛阳,是不是比这更惨烈?”

    董卓一旁的李傕,心一下提了起来,全身紧绷。董卓望着远去的老农,他沉默了片刻:“怎么又提这茬,当时老夫身居高位,发下一道命令,全是下面的人执行,离开洛阳时,他们才开始放火shā • rén ,迁移百姓,到底有多惨,我是看不到的。不过稚然(李傕)清楚。”

    旁边的李傕汗毛都竖了起来,做为西凉一系,他们最怕的就是提到洛阳和长安。

    不过,苏辰没有问李傕,而是肯定了一声。

    “应该比这惨十倍不止。”

    又行了一阵,便转道云瑱郡的官道,那里有一处房家的庄子,惨状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眼下尸体已经有亲人过来辨认、收敛。

    而距离庄子不远,还有数十上百人聚集,群情激奋的围着什么,叫叫嚷嚷,前排的人更是拿着刀劈砍。

    典韦带着两个盾戟士上前驱散人群,一个西戎人的尸体被绑在木桩上,身上全是拿刀的百姓劈砍出的一道道伤口。

    那尸体脑袋,还插着一支羽箭。

    “雪君!”

    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房雪君,女子在马背上循声望去,就见一道身影坐在路边,原本奢华的锦袍破了好几道口子,发髻也凌乱不堪,显得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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