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佩瑶听到“碧螺春”三个字,愣了一下神,才说:“我很久没泡碧螺春了,家里只有菜场买的茶农的普通绿茶,红茶倒是有几包好的,都是文学带回来的,你要喝什么?”

    陈定邦有些怅然若失,哦了一声,说:“那就绿茶吧,你买的茶叶,应该不会错的。”

    罗佩瑶去泡茶了。

    陈定邦才转向陈文学,说道:“你们出去走走吧,我和你妈说会儿话。”

    陈文学木然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李沐尘。

    李沐尘已经站起来,说:“走吧。”

    陈文学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李沐尘不给父亲面子,那就尴尬了。他很愿意给父亲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不止一次故意创造这样的机会,但都没有成功。父亲都刻意地回避了。

    他知道,二十年来,母亲虽然不说,但内心里一直在盼望这样的机会。

    出门的时候,陈文学小心地把屋门关上,并用力推了推,确定已经锁掉。仿佛这样就能锁住里面的空间,让父亲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下楼的时候,陈文学一直在张望,到了楼下,奇怪地说:“咦,我爸居然没带保镖!”

    这在陈文学的认知里,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我爸以前不管上哪儿,身边至少跟着四个保镖。”陈文学沿着整栋楼转了一圈,“这一次,居然一个都没带。连司机和车都不在,他不会是走进来的吧?”

    李沐尘也没在视线里发现豪车,神识扫过,附近也的确没有身上有真气波动的练武高手。

    “看样子,你爸心里还是有你妈。”李沐尘说。

    陈文学感到很高兴,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生气,说:“我爸这人,活得太不真实,太累了!要是我,就跟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别的才懒得管!”

    李沐尘笑道:“所以你当不了家主。我算是明白你爸的苦心了。”

    “什么苦心?”

    “让你娶黄家的女孩,这是在给你当家主铺路。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李沐尘停下来,指着前方说:“如果像他那样,你愿意?”

    陈文学看过去,那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戴着一顶破旧的遮阳帽,帽沿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寒风吹过来,树上的黄叶哗哗地往下掉。大爷佝偻着背,干枯的手里握着扫把,把落叶扫成一堆一堆。

    一辆车开过来,车轮卷起一阵旋风,把刚刚集中的落叶堆给卷散了。大爷就重新扫,等把这些落叶重新扫成堆,身后又已是满地黄叶。

    陈文学看得有点心酸,道:“苦是苦了点,但平凡也有平凡的好处,至少不会像大家族里那样人情冷漠,还要为了权力和财富斗来斗去。他虽然辛苦,但回去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上一顿热饭,享受天伦之乐。”

    李沐尘摇头道:“你怎知他一家人团团圆圆?穷人家的子女大多不在身边,都在外面打拼。你又怎知他夫妻和睦?贫贱夫妻百事哀,说不定他的妻子也不是他喜欢的人。又或者,他妻子早已离他而去,他回去连一碗热饭都吃不上。你是世家公子,你不会知道穷人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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