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白依弦谢绝了白依竹同住的邀请, 祖母嫁妆里还有间旧宅子,地方不大,却也足够他与老仆两人安家落脚。

 昨儿天黑瞧不清楚,今天几人一来, 才知道这桩宅子没被二三房夺去的缘故。

 破的四处漏风不说, 位置也极差, 左边挨着酒楼,右边临着牙婆, 还是给人驯养瘦马的那种不正经地方。

 “你有什么心愿?”

 众人刚进屋, 白依弦便听到这样一句, 继而皱起眉, 满眼都是莫名其妙。

 郝娴咳了咳,又直起腰板眯眯眼, 尽量让自己有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等是山上修道之人,下山既为了传道受业,也为了解百姓之苦,我师弟的意思是,你同他有缘, 也同道门有缘,若有所求宏愿,或为难之事,我们可助你半程。”

 白依弦身体绷的更紧。

 “诸位见谅, 我暂时还没有当道士的想法。”

 妙辛儿翻个白眼。

 “谁要你当道士了, 你想做, 我们还不愿意收嘞!你这人怎么比小白还怂, 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就没想过夺回宅子一雪前耻?”

 白依弦摇头。

 “我家发达之际, 同二三房便没有什么来往交际,如今落没了,也没有强要人家收留的道理,宅子不过一住处,有安身之地足矣。”

 小白急了。

 “你就愿意一辈子窝在那狗窝里,浑浑噩噩终其一生?”

 提到浑浑噩噩四字,白依弦的神色总算有所松动。

 “我便是想再回朝堂,像家父一般为天子解忧,为百姓请命,如今也难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话说至此,白依弦索性将自家身世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

 白依弦生父科举为官,个人能力极强,三十出头就成了四相之一,他当官前没有靠山,当官后也做了个孤臣,莫说结党营私,便是连自家亲戚也断了来往。

 唯一不好,就是命短,宰相当了还不到十年,就一命呜呼,跟着老婆也去了,就剩下个有诰命的老娘,护着年幼的白依弦长大。

 没了爹,孤臣后遗症就冒了头,以前跟白爹结仇的朝臣纷纷给他下绊子,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田产,全被算计了去。

 而带先皇驾崩之后,仇家更是肆无忌惮,小白本想着像父亲一样靠科举得到新皇的赏识,不料第一场就被诬陷舞弊,永远失去了考举资格,也气死了祖母。

 “这般的我,又如何能上达天听?”

 白依弦自嘲一笑:“可怜我前十几年只会读书,沦落至此,连操持家业都不会,说来不怕各位笑话,花完身上这些银子,我都不知下一顿在哪儿,旁人看来挨着牙婆酒楼麻烦,我看来却是正好,至少能给姑娘们的唱词,也总归有些进项。”

 他语气很平静,丝毫不见忿恨不甘,捏着茶杯的手却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确有真才?”

 郝娴问出半句,又接了个前世听过的对子:“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