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遥喝酒上脸,区区三盏酒下肚,粉白的面颊飞上霞晕,像是胭脂晕染开。漂亮的杏眼氤氲着一团水雾,比江南的春景还要动人:“好吃吗?”

 “嗯。”钟情不喜这种重口味的,但说实话,她会不高兴。

 桑遥笑得古怪。

 钟情动作一顿。

 “我生了明火,按照朝闻道的规矩,是要受罚的,你吃了,现在是我的从犯,我们算同流合污。”

 钟情还未咽下去的烤肉噎在喉咙里,不是滋味。

 “我敬你一杯。”桑遥打着酒嗝,眯着眼,递出酒盏。

 两只白玉翡翠酒盏,撞击出清脆的声响。托着杯盏的那只手,指骨纤细,葱白如玉,比山巅的冰雪还要晃眼。

 钟情眼波微动。

 “再饮一杯,先干为敬。”桑遥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酒中掺着淡淡的花香,甘冽清澈,滑入喉中,灼烧着心口。一股难以遏制的躁动,在心底生根发芽,以燎原之势占据他的整颗心脏。

 钟情眼角余光敛着她的容色,心不在焉地饮着杯中残酒。

 他千杯不倒,要是不装一下,恐无法遂她的愿。他的手刚扶上额头,桑遥皱皱眉:“有些燥热,我去开窗。”

 “我来。”

 “那你去。”桑遥乖乖坐着,不动。

 钟情起身。

 明月如镰,高悬夜空,皎皎银光,如落雪坠霜。迎面拂来一阵凉风,吹散所有不该有的躁动。

 钟情呼出口浊息,方要转身,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了过来。桑遥靠在他身上,发出满足的喟叹:“阿情,你身上好凉快。”

 刚平息下去的躁动,瞬间又上演着兵荒马乱。

 少年半妖的呼吸急促了些。

 桑遥用脸颊轻轻蹭了两下,像是发现了宝藏,惊喜地说:“难道你不是草木成精,而是那冰雪化作了人?”

 她醉意朦胧,右脚脚尖踩着左脚后跟,跌跌撞撞,扑了过来。

 钟情以手托住她的腰,将人转了半圈,搂入怀中。暖黄的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却驱不散他肌肤间透出的冷意。

 桑遥无耻地伸出双手,贴住他的脸颊。掌心滚烫,如灼焰翻滚,偏她不知满足,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嗅着他幽冷的草木香。

 高高挽起的发髻,缀着海棠花,抵在他的鼻端,若有还无的香气,丝丝缕缕,有意识般钻入半妖的鼻腔。

 淡粉色的双唇,经酒水浇灌,洗去浓厚的脂粉香,露出本来的姣好形状,像是盛春里轰轰烈烈开出的花朵。

 少年双目黝黑,喉结滚动,顺从着自己的本能,低下头来,想要攫取它的美丽。

 绵长的呼吸声,透出清浅的酒意,打断了所有不安分的觊觎。

 钟情目光落在桑遥的面颊上,桑遥霞染双颊,眼睛阖起,半张面颊埋进他的衣襟。

 钟情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以为她是来灌醉他的,结果她是来灌醉自己的。

 微生三小姐,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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