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很年轻,所以他们总会抱着很多希望,靳珩也有,但他在某一刻忽然发现,有希望也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也许在上辈子的、那个很多年前的雨夜,假使他回头看一眼,做出些什么,结局很可能全然不同,但靳珩还是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楼,躲避着身后的一切,最后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他亦有罪。

 他把拉他的人拽下了深渊,于是后半生都过的不痛快。

 靳珩想毁掉那些不痛快,但在与靳长青打斗濒死的那一刻,才发现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他自己本身,还有当年考上大学,渐行渐远时,被他丢在此处的某个人。

 当系统说出可以收回重生机会的时候,靳珩罕见的犹豫了,他不知自己因何犹豫,但切切实实的就是犹豫了,他开始贪恋活着的感觉。

 心脏跳动,血液滚烫……

 闻炎只在床边占了一块很小的位置睡觉,天刚蒙蒙亮时,阳光从窗户直接照了进来,他不自觉皱眉,习惯性想抬手遮挡,结果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温热的怀抱,被对方抱得很紧,四肢都难以动弹。

 嗯?

 闻炎慢半拍的睁开眼,入目就是靳珩近在咫尺的喉结,上面有一圈青紫,衬着白净的皮肤看起来有些骇人,此时他紧紧圈住闻炎的腰身,把脸埋在他颈间,呼吸平缓,大概还没醒。

 昨天……昨天他们是这种姿势吗?

 闻炎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靳珩起床上学,后者忽然似有所觉的动了动,发丝擦过耳畔撩起一阵轻痒,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靳珩眼神清明得不像是刚醒的人,他望着被收捡干净的地面,愣了一会儿神,然后低头看向怀里的闻炎,缓缓松开他,声音还有些许破碎的沙哑,令人想入非非:“几点了?”

 平静的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炎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没动,腿都抽筋了,他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你要是想上学我送你,还来的及。”

 虽然他还是建议靳珩休息一天比较好,家里都进贼了,老师就算知道了也会通融的――闻炎不认识靳长青,但看昨天那个场面,他就先姑且认为是贼了。

 靳珩看起来倒是不急不缓的,他见闻炎动作飞快的穿上外套,似要准备送自己去学校,出声提醒他:“今天是周末。”

 闻炎动作一顿,打开手机重新看了眼,发现原来真的是周末,复又扔了回去,穿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转头看向靳珩,欲言又止。

 靳珩抹了把脸:“是不是有事想问?”

 闻炎点头,犹豫一瞬又摇头,看起来有些矛盾,啧了一声:“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他只是怕那个人又回来,对靳珩不利。

 靳珩闻言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没能笑出来,穿衣服下床,听不出情绪的出声道:“按血缘关系来说,我应该叫他一声爸,不过很久都没见了,他喜欢赌,欠了一屁股债,当年把我妈治病的手术费拿出去输的精光,就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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