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到底还是单纯,想的也简单,他只以为曲淳风是因为没了师父所以才难过,掰着手指,和他认真阐述拜师的种种好处:“我当你师父之后,可以教你捉鱼,教你游水。”

 还可以教你吐泡泡,但临渊觉得这个曲淳风肯定不会学,就没有说。

 曲淳风:“……”

 曲淳风心里原本是真的沉重,但听见他的话,只感觉自己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哭是哭不出来了,但笑也笑不出来,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实在难言。

 幸亏他没说自己父母双亡,否则这鲛人只怕还要当他的爹娘……

 曲淳风垂眸,看向鲛人紧紧抱住自己腰身的手,对方尖锐的指尖都乖顺收敛了起来,到底没推开,只说了两个字:“不必。”

 临渊:“什么不必?”

 曲淳风:“不用你教。”

 临渊好奇:“为什么不用我教?”

 曲淳风抿唇:“不用就是不用。”

 临渊问他:“那你会捉鱼吗?”

 曲淳风自然是不会的:“……”

 临渊又问:“那你会游水吗?”

 曲淳风还是不会:“……”

 临渊紧了紧手臂,竭力想把面前这个人类抱进怀里,但奈何自己太过纤瘦,仅能抱住一半,拍了拍曲淳风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你看,你什么都不会,还不愿意学。”

 曲淳风闻言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不必和一条鱼计较这些,又咽了回去,动了动身躯想把临渊推开,谁料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抱紧,只得放弃。

 鲛人是冷血动物,临渊的身上从来都是冰冰凉凉的,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曲淳风不开心了,得让他开心一些:“我给你摘果子吃好不好?”

 曲淳风摇头。

 临渊又问:“那我给你找珍珠好不好?”

 他乖乖的坐在曲淳风身边,墨蓝色的长发衬得肤色极白,唇色极红,一副妖气横生的长相,在这名人类男子面前,偏偏眼神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

 曲淳风听着临渊一连串的问句,抿唇不语,心想这鲛人不厌其烦,莫不是想哄自己开心,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压不下了。

 曲淳风视线落在临渊颈间带着的古玉坠子上,伸手摩挲片刻,静默一瞬后,忽然低声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身世,那些师弟见他一直带着这坠子,且轻易不让触碰,便以为是师父赐的,故而才如此珍惜。

 临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动了动尾巴,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你父亲呢?”

 曲淳风摇头,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死了。”

 他只记得自己幼时战乱割据,四处都在打仗,后来家人整理财物,一路南下逃亡,谁曾想遇见山匪,都死了个干净,他侥幸留下一条小命,最后被云游的洪观微带回了京城。

 也许因为当时年纪小,对爹娘都没什么记忆了,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至于太过伤感。这天下时局如此,分分合合,生逢乱世,实在有太多无辜的人都丢了性命,只盼如洪观微卦象中所言,楚国气数已尽,北有明君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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