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婆娑称为神主男子和他身侧的红衣女子起身,前者声音如浅瓷般温隽:“中州内部之事,我们旁听不合仪制,便先告辞了。”

 秦冬霖颔首,同时吩咐左右:“送神主与夫人回去。”

 等两人离开议政殿,天族又换了一个长老出来慷慨陈词。

 翻来覆去那几句,湫十听得有些不耐烦,手指曲着,一下一下点在秦冬霖的衣襟上。

 十年的闭关,她恍若就是睡了一觉,依旧会因为别人的喋喋不休皱眉,依旧坐不久就耐不住性子要闹得小动作出来。

 秦冬霖不动声色,任她随着性子玩,半晌,不紧不慢地摁住了她挪到自己膝盖上的手指,问:“帝后怎么看?”

 这是今夜,他第二次唤她帝后,中州之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四洲的人听了,则彼此对望,各有心思。

 “既知道莫长恒是被血虫驱使,他作为受害者,所言所行,皆不受自身控制,有何情由废他太子之位?”湫十看向跪在地上的天族长老,声线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在座各位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之前她跟在秦冬霖身后跑的时候,虽然看着是挺闹腾的性子,但生得乖巧,是那种一看就娇生惯养的世家姑娘,可今时今日,她顶着那张依旧乖巧的脸,眉心一皱,声音一冷,高居上座,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那名天族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瞳微微一缩。

 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句问话。

 天族一向自视甚高,从远古至今,跟妖族的关系都不太好,秦冬霖未觉醒前,作为妖族最耀眼的天骄,跟身为天族三小天王之一的莫长恒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甚至还有过好几处争锋相对,大打出手的情形。虽然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至于回过头清算那些小打小闹,可现成的点点头就能不动声色落井下石的事,谁不乐意呢。

 湫十见无人说话,视线一转,落到了几乎一夜之间沧桑下来的天帝身上,红唇微动:“天帝,这也是你的意思?”

 程翌花大心机安排天帝服下死蛊,这一步棋走得很险,但也很有效。

 死蛊如其名,服用者才服下去的那段时日并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等半个月之后才会现出端倪,一旦开始发作,就极其凶猛。蛊虫会蚕食掉内里,等整个人生机耗尽之后,蛊虫也会死在人体空壳之内,而那个时候,莫长恒已经坐稳天帝之位。

 届时,该怎么查,能查出个什么结果,都归程翌说了算。

 死蛊凶险,早就被列为禁物,这种蛊十分难寻,举世罕见,而且具有非常大的约束性,并不是说蛊虫在谁手里,那个人就可以对任何自己看不惯的人下死手。它最令人毛骨悚人的一点是,它只会在至亲血脉中起到作用。

 只有蛊虫无害的一头落在莫长恒身上,至毒的一头落到天帝身上才可能成功。

 研制出死蛊的人,用此一招,眼也不眨,兵不血刃的毒杀了包括自己父母亲在内的五人,他们死后,他也没有独活,平静赴死,唯一留下的,只有几颗尚不成熟的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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