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耐烦的挣脱他的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的面庞一时愣住。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如今的模样特别滑稽,只见眼前原本还带着怒容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容,竟嗤笑一声,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伸出细白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不,猫鼻子上刮了一下,道:“怎么,出去疯玩一夜,竟不识得你家爹爹我了?”

姜阮又惊又怕的一颗心,见着他后浑然忘记自己变成猫的事儿,心道他果然还是如同从前一样讨厌,惯会在言语上占她便宜,正要呵斥他,一转头看见赵久二人此刻面色苍白看着他,微微一愣,眼尾扫过自己一身湿漉漉的毛发,瞬间偃旗息鼓。

她再一抬头,看着那张熟悉且讨厌的脸,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何等孽来,竟以此貌见他,若是他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定要百般讥讽。

饶是姜阮性情平时如何稳重,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心中悲痛眼泪不自觉的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毛发,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哽咽。

陆晏,你可还识得我?

我是姜家阿阮啊!

她哭的伤心,心道,不管往日如何不睦,如今好歹也是熟人,且是自幼的孽缘,如此一想,竟生出一丝亲昵来。

陆晏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见怀中离家不过一晚,向来格外乖顺的猫儿不但一大早弄得狼狈不堪,满身血污,又大又圆墨如点漆的眼里竟含了一汪眼泪,嘴里也不断发出软糯委屈的猫叫声。

他的小瓜几时竟如同人一样会哭了?

他一时有些好奇,正想看的仔细些,谁知它竟好像是极度疲乏,眼睛一闭睡着了。

竟这样睡着了!

他忍不住莞尔,心都要化了,又见它满身的伤,冷冷扫了一眼面前手里拿着棍棒的人。

赵久早早在他出来之际,就慌忙抬头朝那足有一丈来高的门头看了一眼,吓得腿一软,知道此刻自己闯了大祸,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乖乖,怎么偏偏跑到这处,遇见这个混世魔王!

长安城谁人不知陆家三郎及其厌恶与别人亲近,如今却这样亲昵抱着这只脏兮兮的猫儿,说明必是是他所养。

若是他知道自己差点将他的宠物打死……

他顿时打了冷颤,不敢再想下去,连忙低下头去,眼睛盯着眼前那对做工精致,镶嵌了宝玉绣着祥云的鹿皮靴子以及白色雪锻制成的衣摆处,连喘气儿都轻了些。

“小的请陆小郎君安。”

眼前的人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擦拭着那猫儿的伤口,只见他身上也不知价值几金的衣裳被它身上的血污染红,开出大多的花来,有些触目惊心。

赵久哪敢多言,心中只道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冒着宵禁被捉的风险为了点钱冲撞到他跟前来了,紧张的手心都滑腻起来。

秋季雨后原本又湿又冷,他却脑门上渗出满满的汗水,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小十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大抵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一脸呆滞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只见眼前身姿挺拔高挑的小郎君一身檀色圆领窄袖袍衫,应是未及冠,墨发只在头顶歪了一个髻,用玉簪束起,肤白若雪胜于女子,不笑时面若冰霜,笑起来时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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