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禄安这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大脑已经罢工了,除了心痛和无力之外,没有任何感受。

裴蕴当年总是笑着对他说,不怪他,能得到他的陪伴已经很满足了,可那笑容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打碎了牙齿混着血生生咽下去的委屈,谁也不知道。

“你们在一起了吗……”何禄安沙哑地问。

何允闻摇头。

“没有,我们一直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交往的。”

“他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后,就去了英国修养,这几年一直没回来,今天是他回国的第一天,我本来要去接他的,临时有台手术,耽搁了。”

“没想到,他一回来……你们就遇到了。”他语气怅然。

当年其实是想跟裴蕴表明心意的,可他如果和自己在一起,何禄安必然很快会发现,他还活着。

难保裴蕴恢复记忆后,又陷入当初的绝境当中,这么想着,到了嘴边的话就生生收了回来。

也包含着一点私心在里面吧,希望时间久了,何禄安能把裴蕴忘记。

可现在来看,显然是不现实的,这三年何禄安一直对裴蕴的’死'耿耿于怀,更是拒绝了母亲安排的所有相亲,扬言终身不娶。

得到想要的回答,何禄安心里却并没有多少轻松,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允闻……谢谢你让他活下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允闻垂眸。

“裴蕴他……这辈子还有可能想起来吗?”

何允闻顿了顿,“我不知道。”

“国内曾经有过几个这样的先例,有的人花了一两年就恢复了记忆,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能再想起来。”

“最主要的是……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想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裴蕴将自己缩在保护壳中,不愿意出去,那他也是进不去的。

何禄安心底一片灰暗,无法想法,如果裴蕴一辈子也想不起他,中途爱上了别人,他该怎么办……

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可事情一旦牵扯到’裴蕴’这两个字,何禄安就慌了,崩溃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修长的双手捂住脸,用力吸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蓦地抬起泛红的眸子看向弟弟,嘶哑道。

“允闻,你帮帮我吧,我不能没有他,園園也不能没有他。”

“……今天園園也见过他了,被他抱了一下之后,就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裴蕴他不记得自己的宝宝

了,走的时候头也不回,園園一直在哭,一直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帮帮我,好吗?”

他从未这么怯懦过,变得不像自己。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裴蕴的病床边乞求他,活下去。

第二次,是在何允闻面前,却也是为了裴蕴。

“哥……你别这样。”何允闻心里也不好受。

“我实在没办法对他说起那些残忍的过往。”

“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他主动问起当年的事,我会如实告诉他。”

“其余的,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好好对他,让他重新爱上你,让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你,说不定有一天,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至于这一天到底有多远,没有人知道。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十年,二十年后

皎洁的月光微微驱散了房间内的昏暗,勉强可以看清,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位身形清瘦的男人,分明在睡梦中,修长的眉却时不时拧起,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咛,苍白的额角布满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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