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禄安是真的生气了,准备来医院兴师问罪的,看看裴蕴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发个烧住院那么长时间也就算了,出个院还要他来接,甚至威胁他不来接就不回家。

路上不是没有想过分手这件事,他向来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裴蕴真要这么不知好歹,那就一拍两散。

他相信后悔的人只有裴蕴,哭着喊着回来求他的人也只会是裴蕴。

可他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就愣住了。

那张脸比那天两人分别的时候还要难看,脸色苍白得跟外面的雪似的,泛着隐隐的透明,额角青色的经脉都能看清。

他似乎又瘦了。

单薄的身体笼罩在松垮的病服下,像具没什么重量的人偶。

何禄安忍不住拧起眉,走进他:

“不是发烧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随着他越靠近一步,裴蕴的眼角就越红一分,心里却是高兴的,唇边带着笑。

“……流行性感冒,反反复复,比较难好。”

最近流感肆虐,这个解释算是合理。

何禄安没往别处想,心里的火气是怎么都发不出来了,眼里的冰冷化解了几分,顿了顿,低声道。

“还没好你怎么就要我来接你了,不多住几天吗。”

捕捉到他眸子里难得的几许温柔,裴蕴只觉得眼眶发酸,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看看何禄安是不是真的会心疼他。

可是出口的,只有一句微哽的,有些变了调的话。

“想回家了。”想你了。

“……就是感冒可能会传染,你怕吗?”裴蕴笑着问,修长的指骨握紧了衣角。

万一对方嫌弃他,又把他丢下了怎么办。

早知道就换个理由了……

何禄安摇了摇头,淡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他,“穿上衣服,走吧。”

他身体一向好得很,倒不怕传染,反倒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像是一副只要他拒绝,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何禄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而实际上,他从来没见过裴蕴掉半滴眼泪。

最让他觉得怪异的是,见了男人病弱的模样,那种违和的心疼之意又出现了……

—定只是因为同情他……毕竟睡了两年呢,自己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总不能对方生病了还冷眼相待。

裴蕴不知道何禄安心里所想,得到这个回答,高兴得犹如一个穷了半辈子突然中了二百万彩票的乞丐,暗淡的眸子有了光彩,撑着身体爬起来,找出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了,手在发抖,穿得很快,生怕何禄安嫌他慢,突然改变主意走了。

把外套披到身上的时候,裴蕴就觉得很吃力了,好不容易穿好,拉上拉链,身上就一点力气也没了,他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床上,悄悄喘了口气,然后向不远处的高大男子笑了,微微张开手臂。

“……抱我。”

“嗯?”何禄安站在原地没动。

“抱我走吧。”裴蕴吸了口气,有点怕他拒绝。

“刚退烧……没力气。”

他是真的走不动路,浑身虚软得厉害,走几步就喘,最多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中途还有可能因为站不稳而摔倒。

身上穿得厚,他倒是不怕摔,就是怕何禄安发现什么异样。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等到真的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也就该是和他切断联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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