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老牛在不远昂着口鼻叫了一声,像是邀功似得踏着蹄子,晃着硕大的身躯欢快的跑来,在泥土上又蹦又跳。

 “你填的?”

 陈鸢看着欢快的青牛,从它眸底,隐约感觉出遮掩的情绪,然而,老牛却是似懂非懂的歪着脖子看他,甩着尾巴悠闲的走去啃草。

 一个个不省心。

 倒不是说死一个盗贼让陈鸢恼火,而是木偶擅自动作,以及这头老牛也越来越古怪了。

 他伸手隔空抓去填满的泥坑,法力驱使下,一层层泥土翻涌,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混合血液、泥土的尸体,衣衫破烂、面目全非,身上更是大大小小被啃出的血洞,但还是能看出熟悉的轮廓。

 ——戏班的大师兄梁呙。

 “唉,怎么死的是他。”

 陈鸢揉了揉眉心,握着法力一挥,分开的泥土回拢,重新缺口填平,转身去揣了老牛蹄子一脚,回到前面,坐在灶口帮着胖道人烧火做起午饭。

 ‘普通的木偶或许是沾上师父教我的法门……才变成这样……不然岂会啃食血肉……’

 他偏头看去檐下咀嚼酸枣的老人:“师父,咱法门可有称呼?”

 老人皱眉歪头,神色渐渐严肃下来,然后,崩出一声:“为师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还想它名儿?反正很厉害便是。”

 说完,晃着乱糟糟的头发,继续拿过酸枣往嘴里塞丢去,正咀嚼时,陡然停下嘴,看去院门那边,老脸顿时泛起憨笑,捧着双手飞奔过去。

 “丫头,给,我徒弟给你买的。”老人犹豫了一下,摸出一个递过去:“就给你买了一颗。”

 陈鸢:“……”

 女子抿着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将酸枣放入唇间,顷刻,有东西抛了过来,静姝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是一个小巧的泥人。

 她朝陈鸢笑了一下,便径直走去房里,直到吃午饭才出来,四人围着桌边,都是家常菜肴,味道却是上好,孙正德不亏是天师门后厨学艺出来的。

 午饭过后,道人忙着收拾,陈鸢坐在檐下看着师父骑着老牛在院里溜达,这几日有些改变的女子又显得沉默,坐在不远,安静的看着院中的景色。

 不久,她起身回去房里,陈鸢微蹙眉头,跟擦手出来的胖道人说起话。

 道人挪挪嘴,指着女子的房间。

 “祝姑娘好像有心事。”

 “……你做饭还观察的这么仔细?我也有心事,你可看出来了?”

 “瞧上哪家姑娘了?”

 “不,想怎么扣你例钱。”

 “东家,你这就不对了……”

 沙沙沙……银杏摇晃的声音伴随着陈鸢两人说话响在院里,房中的祝静姝摸着剑鞘,安静的握着泥人坐在靠窗的墙角,听着他们闹哄哄的说话,遇到好笑的地方,遮了下红唇,轻笑出来。

 偶尔还有疯老头撒泼般的吵闹,拉着老牛要出门溜达,被陈鸢劝阻,吵吵嚷嚷里,一直持续到天色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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