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假装没听到,谢青寄也沉默不语。晚上的风一吹,冻得谢然耳尖通红,他的手虚虚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心想兄弟之间这样勾肩搭背是正常挑不出毛病的吧?

而谢青寄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任由谢然这样搭着。

小城市的好处就是走到哪里都是人,走到哪里都热闹。二人穿过一个生意正红火的路边摊,谢然突然提议:“我刚好像没吃饱。”他嘴上说着没吃饱,然而也只跟老板买了一根火腿肠,还不让老板给他烤,外面红色的皮一剥,放在嘴里咬上一小口,慢吞吞地嚼着。

“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

“你该考高了,可别早恋啊。”

谢青寄看他一眼,摇头道:“没有。”

“那有人追你吗?”

谢青寄终于不耐烦了,冷冷地看着谢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今晚似乎格外暴躁,谢然却毫不在意。他把半截火腿肠揣兜里,四下一看,找到那条记忆中的分岔路,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记错,不然他给谢青寄的生日礼物就要泡汤。

“就是问问,早恋也没事,我们走小路吧,回家快一点,冻死了。”

二人走上小路,谢然又继续道:“我支持你早恋啊,试着跟更多不同的人接触……别耽误学习就行,也别让妈知道。”

他语气轻松带着笑意,心中却十分苦涩,没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和别人谈恋爱、接吻、上床。但谢然重活一世,他想明白了,放弃一份扭曲畸形的爱意怎么能叫牺牲,他只是把一切错误矫正回正确的轨道罢了。

谢青寄停下脚步,谢然也跟着停下。

谢青寄利用身高优势,目光微微向下,盯着谢然看,他薄唇一抿,显得薄情寡义,然而问出的话却很八卦。

“你要听妈的话去相亲?”

谢然顿了顿,看不太懂谢青寄此时的眼神,但他平静地直认不讳道:“为什么不呢。”

“我现在开始自己做生意,成家立业这个词你听过吗,开始立业了,就想要成家,不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谢然故作镇定,继续往前走,凭借着记忆四下寻找。

小巷子的角落里总是堆满废弃纸箱和来不及收走的垃圾,经常有流浪动物聚集在这里。他隐约记得,应该就在下个路口,那个路口长着一颗槐树,夏天一到,树上开满槐花。日子最难的时候,王雪新会为了省下一两块的菜钱,来树下摘槐花,拌着面粉蒸熟了吃。

小时候的谢然捧着一手槐花过去,得意洋洋地放到谢婵手里。谢婵正高兴着,打开手一看,一个半截小指长的大青虫蠕动在花瓣上,吓得她尖叫一声抛开,槐花洋洋洒洒,香气落满他们的院子。

每到这个时候,小小的谢青寄就会义正言辞,板着肉呼呼的脸,叫谢然不要欺负姐姐。

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车灯一晃,谢然才从记忆中回神,抬头一看,见是小区里隔壁楼的大爷,正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谢然,你们俩这是去哪儿啦,怎么才回家?”

谢然抬手和他打招呼。

大爷骑着自行车呼啦啦地路过,瞥了兄弟俩一眼,没人知道这对上过床的亲兄弟正给彼此揣测出一个乏善可陈,中规中矩的未来。

更没人知道谢然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曾对着弟弟说“让让你。”也没人能想象得出谢青寄这样一个正经刻板的人,曾在与母亲和长姐一墙之隔的地方,单手拖着哥哥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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