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说:“那我们就不回白家,天涯海角,我带着你。”

林云深一愣,就笑了,说:“你以为外头那些人是吃素的啊,我到哪里他们不会发现呢。你又不会法术,不过是个书生,我一个人都有些自顾不暇,再加上你,那不是任人鱼肉了么。哎呀,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你了呢。你上次受的伤,应该都好了吧。你跑到这里来,怎么不带几个人跟着呢。我听说你取字加冠了,取了什么字?”

白隐默然半天,才说:“取字修。”

“哪个字?”

“修,”白隐道:“修身齐家的修字。出自《礼记·大学》:“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白修,”林云深琢磨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白隐皱起眉头:“你又傻笑什么。”

“你说你名字叫白隐听着像白银也就算了,怎么取字也取的这么好笑,你是修身齐家,可是白修白修,那不就是白白修行,白费功夫么,哈哈哈。”

白隐哑然,林云深道:“也是也是,你只惦记着白银,满脑子铜臭,确实修也是白修,哈哈哈。”

“你还是老样子,都没有变。”白隐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林云深听了,笑容凝结在脸上,沉默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我的恶名,你想必也听说了不少。你要是替我伤心我的那些徒弟,那倒也不必。因为他们的大仇已经得报。你若是要骂我狠毒,又开杀戒,那也是应当的,只是你骂了也没用,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披着羊皮的狼一个。”

“我只是心痛,不该到这个地步的,”白隐声音喑哑:“或许还能回头。”

“哎,我已经做了妖道,回不了头啦。”

“怎么回不了头!”白隐忽然激动,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跟我走。”

林云深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眼中不知道何时早就有了泪光:“他们杀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杀了他们最重要的人,血海深仇已经结下,不死是解不开的了。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说明我眼光不错,当初没有看错人。若是从前,你不远千里来寻我,我思量前后或许还会跟你走。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经历了生死,才知道儿女情长算不得什么,我的心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故友。我既不愿连累你,也不愿意跟着你。你爹说的对,你的将来在朝堂上,造福的不该是我林云深,而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才是大功德呢。莫要被我连累了,不但救不了我,反倒坏了白家百年名声,那不是得不偿失?”

“我不要什么名声功名,我只要你。”

林云深一愣,见白隐已经变了腔,好看深邃的眼睛的盯着他:“我爹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你。林云深,你跟我走吧。”

林云深呆呆看着他,然后嘻嘻嘻笑了出来,笑了许久,低下头来,说:“你能这么说,真是叫我高兴。”

“你不信么?”

“你的话,我总是信的。”林云深说:“只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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