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正如数家珍一般地布置着面前的桌子,用麻利而庄重的手法泡上一壶茶,摆上果干,又等延庆楼的小二上了几碟头盘,颇有一股得心应手的架势。

 那哪是顾云哲给自己姑娘带东西,反倒是自己姑娘来给他开眼界了。

 “没规矩,大庭广众的,老是这般一惊一乍怎么行!”

 顾云哲埋怨着,却也心疼地看着自己姑娘。

 小红豆吐了吐舌头,没敢顶嘴,只弱弱地道:“许久没见您了,激动一下也不行,您这架子可比殿下还大呢……”

 顾云哲耳朵直了起来。

 女儿入宫,平常来讲虽然算不上美事,倒也没那么坏。

 等到过了二十五六或是三十,自然也就出宫了——成妃那是不敢想的事情,做宫女的这几年,却也一直有月钱拿,也能把自己生活的本钱挣出来。

 若是有那缘分,出宫后能成亲的,有那做宫女的攒出来的月钱作嫁妆,说媒也很容易。

 但坏就坏在这是韩东文的宫女,恐是要命的。

 无数个日夜,顾云哲没法不操心的,自然就是小红豆在那皇帝手下,究竟会有哪般遭遇。

 夜不能寐,忧心忡忡。

 等到小红豆终于能出宫放班了,他便一头赶到了泗杨来,本想着能见到姑娘,却是当头一棒,迎春宫差人告诉他,小红豆还在太医楼休养,需要多等几日。

 太医楼,休养几日。

 顾云哲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闺女怎么了?

 宫里的人也并未再跟他多说,顾云哲只能浑浑噩噩地在泗杨街道上走着,终于是放心不下,住进一家店中,每日拿着小红豆给自己的家书到花街附近去问那宫里来往进出的兵丁宫女,才终于在几天后等来了焦急奔出的小红豆。

 可闺女却还有心思这般嬉笑,当真是不懂为父母的担忧。

 “你究竟是生了什么病,要到太医楼休养?”

 顾云哲轻轻端起茶杯,目光佯装不经意却万分担忧地看向闺女。

 是那皇上如何残暴地对你了?

 可他这父亲却又问不出口,父女之间,似乎总是有那么一种障壁,不知道怎么去问,更不知道会听到怎样的消息。

 好在小红豆似乎仍是好手好脚的,气色也很不错——倒不如说进宫干了这么段时间活,生活条件也好,整个人比起在边洲时候似乎更好一些。

 顾云哲不敢这么想,太美好了,总不会是真的。

 “就是、就是劳累了一些。”

 小红豆吞吞吐吐地搪塞着。

 怎么跟爹爹说啊?

 说自己为了殿下,跟堂堂部尉大人作对?

 还是说自己差点让部尉大人打了,自己在宫门前挡太医,又让满身是血的殿下救了场?

 莫说她本就不打算说,就算她想,这也是米娘娘再三指点过她务必缄口的大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盯着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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