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严安妮身为王后还在市集里做生意,惹来纷纷议论,圣·里格家觉得丢脸了而已。

  严安妮兴致勃勃地欣赏完伯爵精彩的即兴表演,忍住了鼓掌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我很缺钱。”

  “什么?”伯爵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怔怔地盯着她的脸,“您说什么?”

  严安妮很不贵族地摊了摊手,“就是您听到的那样。”

  伯爵察觉到来自奥蒙的视线,一滴冷汗从脑后流淌下去。他想不通,这种丢人的话,她怎么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口,贵族不该那样,贵族永远不会那样做,即便破落到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也要昂首挺胸地撑住贵族的体面和骄傲,绝不会承认囊中羞涩的事实。

  措手不及的张惶很快被伯爵压了下去,他像一个慈爱且痛心的父亲,“您不宽裕,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您的母亲一定会慷慨地——”

  严安妮清了清嗓子,“父亲,请允许我提醒您,我在神殿侍奉十年,您和伯爵夫人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我,更别提给我送过任何财物。”

  “那是因为您在神殿,钱财会影响您那颗虔诚的心。”伯爵猜到她会旧事重提,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语。

  他甚至走到了严安妮身边,以仁慈父亲的姿态抬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

  在严安妮直接动手打掉伯爵的手之前,奥蒙忽然笑了一下,“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趣事,先生,您是否愿意一听?”

  伯爵不得不中断展现慈爱父亲的举动,转身专注看向奥蒙,“您请说。”

  “王后陛下出嫁时,身上一件可以佩戴的珠宝也没有。”奥蒙淡然地说道。

  伯爵愕然,“可是婚礼上——”

  他当然不会在意严安妮的服饰或是珠宝的细节,但是他相信他的妻子,妻子也是出自世家贵族,总不至于连这一点事情都不会做好吧?

  严安妮想起来了,婚礼之前,圣·里格家确实送来了一些东西,但很快她又收到了由王宫仆从送来的更多更值钱更漂亮的珠宝,斑斓的欧泊石、璀璨的祖母绿、耀眼的红宝石,任谁都会理所应当地选择后者。

  奥蒙客气礼貌地笑着说:“除了王冠,婚礼上王后陛下佩戴的其余珠宝,都是由我的母亲出借给王后陛下的。”

  严安妮克制了一下讶然瞪大眼睛的动作,只悄悄地瞄了奥蒙一眼。

  他面庞依旧温和冷静,像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

  严安妮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根本不是所谓的“出借”,她以为那些一看就极为珍贵的珠宝是国王赠予她的,婚礼结束就全都收起来了,从来没人再提起这件事,珠宝现在还收在她床头的妆匣里。

  合理推论一下,这件事情里多半也没有朗曼夫人的影子。

  可是奥蒙为什么要送她珠宝?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对他展开上蹿下跳的缠人战略。

  而且婚礼之前,她和奥蒙唯一的交集,就是奥蒙亲眼目睹了她充满心机地引 | 诱老国王的一幕,对她应该是充满厌恶才对。

  严安妮有些错乱地望着他。

  奥蒙不知是没有接收到来自严安妮的灼热视线,还是对此不屑一顾,没有抬眼回应她,只简单地对圣·里格伯爵说:“因此,王后陛下为金钱状况而感到焦虑,参与一些无伤大雅的生意,我认为是相当合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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