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把目光转开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着,指缘支撑在他的眉弓处。

 这件事,对于离岛的所有战士而言,都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结局,每一架飞机上的人们都应该在为胜利而狂欢。

 可是只有他们这一架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很怕,怕他所爱的,他所恨的,他放不下的,放不下他的,都会随着这座岛的下沉,而彻底地划上了句点。他没有救回母亲,也害了谢清呈。

 母亲是无法挽回的,那一瞬意识的觉醒,应是冰封解除之后,时隔二十三年的回光返照。他已内疚至极。

 而谢清呈……

 谢清呈更让他彻底崩溃。

 谢清呈失去意识之前,曾因那一句替代品,伤到了心。但他还是和他说,希望他能够继续走下去。

 他明白谢清呈是期待着自己回到正常的世界当中。

 然而谢清呈不知道的是,对他而言,他其实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世界了。

 谢清呈就是他那个没有任何人,任何幻象,能够替代的世界。

 他从前并没有真的深爱过真正的谢雪,自然走得出来。

 但他现在已经把全部的爱都交给谢清呈了。

 谢清呈如果成了泉下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阳上人。他不知该如何继续生活,更别说再爱上别人。

 在这一刻,贺予明白自己是真的无所谓了,他无所谓谢清呈是不是只在乎他一个,是不是曾经为了正义而牺牲过自己,他以前好执着于这些,可是现在谢清呈就躺在那个大门紧闭的手术室里,他觉得这一切他都无所谓,他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在谢清呈浑身是血,哪怕已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愿向他动手,而是哽咽着说:“我替你解开”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谢清呈解开的不止是他的拘束带,不止是血蛊束缚。

 他解开的是他心里的怨憎。

 他无尽的痛苦。

 他心里的结。

 他想,只要这次谢清呈能活着,怎么样都好……

 求求了……

 只要谢清呈活着就好。

 贺予的手颤抖着。

 他拿出了他胸口的那一朵被谢清呈的鲜血染红的纸玫瑰,他亲吻它,像曾经亲吻谢清呈的唇,亲吻谢清呈的眼……

 求求了,只要他活着就好。

 直到飞机着陆,那扇舱门才打开了,可是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医生说谢清呈需要迅速转移到大医院内进行二次手术,现在完全就是在靠仪器吊着性命,情况丝毫不容乐观。

 上帝像没有听到贺予的乞求似的,谢清呈被推进救护车的时候,贺予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得与尸体无异的脸。

 他在那一瞬间,仿佛连站都站不住了。

 “还有多大希望?”他听到有人在崩溃地问医生,“还有多大希望?!!”

 那个声音太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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