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这一票生意谈成,咱哥俩以后就发达了。”

梦里的梁季成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样子,他和梁仲康兄弟二人从一家外滩边的豪华酒店相携而出,两人都喝得半醒半醉。

“真了不得,对方大手笔,合同一签,tā • mā • de ,直接就把那么大一笔外汇转到了咱们瑞士的账上,眼都不眨一下。哥,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别说是给他们藏些人和器官了,哪怕是——”

梁季成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腻歪歪地齁在嘴里。

因为他惺忪的目光聚在了沙宏身上。

小梁老板打了个酒嗝,和他哥对视一眼,笑笑——他们俩都很清楚,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事情,当着司机的面,还是得少说。

“梁总,小梁总,来,我扶您二位上车。”

梁季成嫌弃地把他的手挥开:“干什么呢你,注意点儿,知道老子穿的是什么吗?Gu……Gucci,九、九万块一件!吊牌都还没拆呢,碰脏了你赔我?”

其实九万的Gucci冬款羊绒大衣也只是普通的成衣,又不是高奢定制,但在当时的梁氏兄弟看来,已是非常奢贵的珍物。他们那时候经营的私人精神病院入不敷出,几度濒临破产边缘。

然而——

梁仲康哈哈大笑,拍着他兄弟的肩:“这算什么?咱们以后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他们手下的那些明星,一件礼服就他妈上百万,给他们做事,九万块又算得了什么?”

“对啊哥,我真是喝高了,九万块以后对我而言,塞牙缝都不够啦。哎,注意点,干什么呢你!”醉醺醺的男人在被沙宏搀进车内时,不小心自己绊了一跤。

但他神志模糊,还以为是沙宏办事不利,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沙宏脸上。

“看着点路!怎么伺候人的!连你主子都扶不稳,当心我把你炒了!”

“你打他干什么?他就是个农村来的,满身的咸鱼味,你打了他,上车还得拿酒精片擦一擦,消个毒。”当哥的讲话比弟弟还刻薄,梁仲康放肆大笑着,洋洋得意地觑向沙宏,“人tā • mā • de 就是有尊卑贵贱,有的人一挥手就是几千万几个亿,有的人嘛……哈哈。”

沙宏一时气不过,松开了搀扶着两兄弟的手:“人和人就该是平等的。你是我老板,你也不能羞辱我的人格不是吗?”

“人人平等?这里可是沪州,你知道100年前的沪州是怎么样的吗?江这边灯红酒绿十里洋场,江那边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你和我倒回百年前,你就是个黄包车

夫,老子想打死你就打死你,你还来和我说什么平等?”

沙宏待要再理论,梁仲康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钱夹,抽了一大叠百元钞,就往他僵硬的脸上拍:“别那么理想主义了小伙子,你要和我们说平等是吧?来,让你知道什么叫平等,听人事说过你妈病了,急着用钱,老子打你一巴掌,给你一千块,老子今天有的是钱,你要不要?啊?你要不要!”

那腥臭的,污秽的,却又无比惑人的纸张狠拍在他肌肉僵硬的脸颊上。

薄薄的纸钞,却像是有千钧重,砸的人骨头都断了,脸庞都成了血浆泥灰。

沙宏记得当时外滩的风呼地一吹,薄薄的百元钞漫天飞舞,引起晚归人的一片哗然和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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