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白柳的那些原本的童年幻想,一直都是谢塔——被小孩喊做怪物的,被老师排斥恶劣惩罚的,被一个人在教堂受洗关禁闭的,被一次又一次淹没在受洗池里清洗的,没有办法从那个福利院里逃出来的人,全都是谢塔。

  不是白六,不是白柳,是谢塔。

  而在白柳的遗失的旧记忆里,经历这些的人,为什么会被替换成他自己呢?

  白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就像是有什么藤蔓钻出来的刺痛感。

  他捂住了自己的脖颈,颈部血管一种藤蔓穿刺的剧烈痛楚让他忍不住皱眉——但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塔维尔的颈部穿刺出了一个一指粗壮的藤蔓,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长发悬浮在血水里,和藤蔓纠缠不清。

  白柳开始站不稳,他觉得自己好像每一根骨头都在往外不停冒尖刺,每次呼吸都会因为肌肉收缩被划开而感到剧痛,让他行动之间站立不稳,几欲晕眩跪地。

  但其实白柳身体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幻觉而已,真实过分的幻觉。

  这些白柳潜意识制造出来的幻觉正在让他和塔维尔经历一样的事情。

  塔维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要走了吗?”

  “你要去做什么?”

  塔维尔安宁的声音让白柳平静下来。

  白柳扶住一根摇摇欲坠的冷却管道深呼吸两次,让混成一团浆糊的大脑能保持一种基本的思考,然后回答塔维尔:“去告诉外面的人,我找到了【解药】。”

  “撒谎。”塔维尔说,“白柳,你在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正视我。”

  他的语气温柔得就像是当初在教堂里第一次看到白柳:“你愿意和我说,你离开我要去做什么吗?”

  ——【你愿意和我看一本书吗?】

  白柳的身体就像是被某种他不知道的意识所操纵了,他就像一台运转失灵的机器人,卡顿的转过身来,看到了在血池里坐起来的塔维尔。

  ——满身荆棘,但依旧专注的,不错眼地看着他,身上全是针孔般的伤口,脸上是那种很浅的笑。

  白柳的瞳孔轻微地收缩后又扩散了。

  ……水塘旁边满是针孔的谢塔的尸体,和跪在他旁边,不做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肺复苏,精疲力尽的白柳。

  白六双目失神地瘫软在原地,然后他附身靠近尸体上,把手握成拳头抵在谢塔没有心跳的胸口上轻轻张合,嘴里轻声呢喃,模仿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会心跳加速吗?为什么现在连跳都不跳了……”

  “给我跳啊……”

  那个因为免费,白柳就去看过几次的蹩脚的心理医生的话断续在他耳边响起:

  【……通过你朋友的话来看,你是严重的ptsd,算是目击伤痕的类型,需要自我调节……】

  【不过你人格太极端了,如果下次再遇到了类似的场景,反应应该会很过激——你会竭尽全力地去阻止类似的事情在你面前再次发生,甚至用自己去代替对方也有可能……】

  “你要去做什么,白柳?”塔维尔抬起银蓝色的眼眸望着他。

  白柳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召唤出一张纸牌——红桃A的扑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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