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主任递给了那个厂工一串钥匙,道:“带着他下去看看吧。”

  玫瑰死刑犯白柳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被那群流民科普过这个概念,犯了干叶玫瑰相关死刑条例的犯人,如果玫瑰工厂愿意接管,并接受这些犯人以某种劳动换取自己存活下来的权利,那这些犯人就可以转为无期徒刑,并被玫瑰工厂全权接管这些人的生命权以及生命使用权。

  但是关押试香纸……以及那个“个”的量词单位……

  白柳心底隐隐起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他想起了一种他不太喜欢的设想,以及这个游戏设计者从头到尾针对于他的顽劣恶意,这让白柳脸上的笑意淡去了许多。

  厂工把白柳领了下去,他们穿过之前来时走过的长廊,在到达宿舍的走廊之前,在一个很阴暗的转弯处拐角。

  那里有一扇味道和整个玫瑰工厂气味完全不同的木门,一点都不香,反而有股特别恶臭的气味。

  厂工拿出了一串钥匙,在里面挑选出一把插入了木门,木门嘎吱一声,缓缓朝里打开了,一股肉类和衣服发酸的汗臭扑面而来,闻起来有点像沼气。

  木门正对一道向下的阶梯隐隐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阶梯两边的石墙极为狭窄,上面隔了一段距离安装了一个不怎么明亮的暗黄灯泡,只不过起到的照亮作用乏善可陈,白柳一眼扫去,最多十几米他就看不太到了。

  似乎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厂工在下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手电筒,领着白柳打着光往下走。

  一边走,这个厂工开始给白柳科普:“这是工厂内的负一层,只有高级厂工和调香师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白柳估摸着自己大概往下走了二十几米,就走到了底部,他抬头,看到了一个构造很接近监狱的地方。

  湿漉漉的昏沉地底中间一条不宽敞的小道,左右是类似于笼子的铁栅栏,一格一格嵌入墙里,紧贴着向里延伸,里面都是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刑犯。

  之所以白柳会这样形容他们,是因为他们就像是白柳在玫瑰花田里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样,看不出人形了。

  这些死刑犯嘴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响,似乎想伸出手来抓从中间过道里走过去的白柳和厂工,但他们虚弱到根本无法动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厂工带着白柳走过,趴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只是发出一声哀婉的,绝望的吼叫。

  这声吼叫甚至让白柳觉得,他们伸手并不是为了向他们寻求帮助,而是在请求他们给他一个痛快。

  还有一些已经死了,睁着双眼张开嘴巴仰躺在地面上,腐烂得只剩一些孵化蛆虫的碎肉,身上有苍蝇飞来飞去发出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从尸体身上的蛆孵化而来。

  比较诡异的是,这里大部分死去的尸体,如果还保有能看清面部表情的结构,那么这些尸体脸上大部分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好像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痛苦无比,煎熬无比的事情,他们似乎等待死去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最后终于等到了那样幸福。

  白柳的目光慢慢地,一格一格从里面这些犯了玫瑰罪的死刑犯上掠过,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上读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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