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这么多血, 谢朝兮的脸色苍白,但双眸却明亮极了,如星辰点缀, 光彩熠熠。混沌与暗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处可藏的欣喜。

  他将虞芝抱得极紧,指痕落在雪白肩头,留下红色的印记。

  虞芝尚来不及对他的话做出反驳, 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自上方传来, 接着感到如天塌地陷一般的震动。

  地宫在魔界之底,连此处都能听到如此清晰的声响,定然不会是什么小事。虞芝看了眼谢朝兮, 他对这动静毫无反应,似是不论外边发生了何事, 也对他并无影响,一副绝不会离开这里的模样。她垂下眼睑, 唇瓣动了动,并未出声。

  谢朝兮身上的温度渐渐散了,触感如玉石一般冰凉。伤口自他的后心贯穿, 红色的尖端从胸膛探出头来,鲜血流淌在虞芝的身上,似掺着艳色的雪。

  虞芝的手离开那条红绫,断了灵力, 那如剑的绸缎瞬间软了下来, 陷在谢朝兮的皮肉之中。

  绸缎本就是红色, 溢出来的鲜血被它不断吸入,变得愈发湿润饱满,深得发黑。

  谢朝兮却并未在意这东西, 而是看出虞芝的心思。他抬手,点亮四方嵌着的明珠,手心的魔力聚于身侧,空中浮现出一面以黑雾为框的镜子。

  雾气蒸腾升起,地宫之外的画面浮现于其上。

  里面是难以形状的惨景。

  虞芝推开谢朝兮,倚在床榻上,被这一幕抓住了视线。

  魔界之上裂开一个洞。洞口不算整齐,细窄偏长,如一道线。可天穹之上的线再细,到了宽阔的土壤之上,也会变成一个深坑。

  此处恰巧是魔界上方的那片凡人居所。不少人脚下莫名出现这个豁口,便从其中直直坠下,掉到了魔界之中的各个角落。

  肉.体凡胎如同豆腐一样,摔在坚硬的石块之上,红白色混合在一起,粘稠的汁液四处溅开,当场毙命。有些凡人尚算幸运,滚落于树干、屋檐,卸了些力,捡回了一条命。

  可身为凡人,掉入魔界,本便是最大的不幸。他们先前所处的那方角落,位于灵修与魔修的边缘交接处,便已是被无数魔修奴役,连死也不能,苦不堪言。而魔界之中的魔修只会更加凶残,shā • rén 刀刀见血,连魂魄都要榨干。

  惨叫与哀嚎之声透过镜面传入虞芝的耳中,尖利刺痛,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谢朝兮伸手捂住她的耳朵,阻隔了难以忍受的音量。

  虞芝眨眨眼,那只手上的血蹭到她的脸侧,没有太重的腥味。她舔了舔,化开的是一点甜。

  这镜子由谢朝兮操控,消去声音都不是难事,他却选了这法子,将两人变得更亲密了几分。

  但画面上的情景还在继续。

  吃人的魔修将凡人的躯体拆得七零八落,凶残狠毒的模样便是这个魔界的缩影。修魔极为痛苦,经脉逆转,气海倒流,体内充斥的魔力更是令人日复一日变得阴沉,就连渡劫之时都要较之灵修猛烈数倍,仅仅心魔一关便令不计其数的魔修灰飞烟灭。

  忍受着这样一番苦痛,仍能好好在这魔界之中活下来的,能有几个好人?

  这方塌陷可谓是天灾,惨绝人寰,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凡人丧生。虞芝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裂口,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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