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升腾, 分明是正午,日光却黯淡。自花丛之中渐起的白烟渺渺,令这阴森的天魔殿更显虚幻。

  虞芝被谢朝兮领着, 走进了一间屋子。

  这里头的摆饰与她在绛霄峰上的那间别无二致,连那些奇珍都一一按照原样放在桌案上,床榻边。这儿的主人花了多少心思,可想而知。

  她伸手搭在进门处的长颈玉瓶之上。触感温润, 乃是上好翡翠, 绿得通透,是不知采了多少石头才能开出来的美玉。

  瓶子里没有一枝鲜艳花朵,倒是养着两块石头, 晃晃瓶身便能听到那石块与玉璧敲击的声响。

  清脆伶俐,动听至极。

  虞芝两指捏住瓶颈, 摇了摇瓶肚。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指却兀然一松, 玉色倾斜一地,清澈的水自玉瓶裂口处溢出来,尖利边缘出现在玉石之上, 满眼狼藉。

  她摔完瓶子,看向谢朝兮,眼尾微挑,隐约可见几分挑衅之色。

  “翡翠太过寻常, 我早已不喜欢了。“

  她口中说着这玉瓶, 可话外要说的是谁, 在场两人都一清二楚。

  谢朝兮恍若未闻,带着她后退一步,避开碎石飞沫, 护着她的衣裙,连一滴水渍都未沾上鞋面。

  他说起话来还是处处为她考虑:“芝芝,你若是不喜,我换了便是。莫要伤了手。”

  摆好了软垫的木椅被他拉开,虞芝顺势坐下,便听他又说道:“你喜欢什么,我便为你寻来什么。你爱什么样,我便是什么样。只是,芝芝,你到底与从前一般。冷漠无情,一点没变。”

  方才那少年本欲跟着她一道进来,却被自己拦在门外,为他指了个新去处。那人被自己逼迫去了另一头,虞芝也半点不上心,似是毫不在意这人的死活。

  他甚至猜测,若是这少年当真要被自己杀了,虞芝还要将恶骨石拿出来,吸上一番这人临死前的恶念,才算是不枉认识一遭。

  这般看来,与她以前对待自己又何尝不同,对她而言,都是不值得入眼的死物罢了。

  虞芝按住他卷着自己发尾的手指,止住了他的动作。

  她回过头,仰视与自己只隔着一张椅背的人:“你既对我如此了解,便当知晓我此行为何。”

  他们离得这样近,心却分得这样远。

  谢朝兮轻俯下身,对她说道:“芝芝,你我多年未见。且多待上几日,我自会将法子告知于你。”

  他反扣住虞芝的手,另只手抚上虞芝的面颊,动作轻柔,似是触摸着绝世瓷器般小心翼翼。

  虞芝没有挣开他的手,甚至搭上他的肩,将他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就这么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除了她的倒影,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陷进去,眨了眨眼,开口道:“这法子我知晓,你也知晓。”

  上回见了一面,两人便心知肚明,可如今还在装模作样,生生造出一份柔情来。

  如有看不见的线在两人之间拉扯、绷紧、缠绕、断裂。气氛凝固起来,他们交汇的掌心现出大量的灵力与魔力,碰撞之下,带出一连串火花。

  “芝芝,这些日子,都是他伴着你么?”谢朝兮的指尖用力,不知什么时候已抚上她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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