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飘散, 虞芝早有预料,不像旁的修士那般失了灵力,动也不敢动。

  谢朝兮更不必提, 这些东西对他从没有一丁点儿作用。

  但不寻常的场面也令他起了警惕,护在虞芝身边,寸步不离。

  眼前段清还在与闻云歌僵持,只是看后者的模样, 怕是已然命悬一线, 甚至没有人有冲上去救他的意思。

  闻云歌性命垂危,只有一口气在。

  他握着段清的手逐渐失了力度,眼前也模糊一片, 涣散的目光落在段清的脸上,竭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清儿……北洲救下你, 咳咳……我从未后悔。”

  哪怕现在,他也并未后悔。

  只是, 若是能再早些,在北洲初遇时,甚至在她年幼无依时, 他能遇到她、保护她、宠爱她,那该多好啊。

  段清垂眸,另只手慢慢搭上他的手背,动作缓慢地将之挪开、甩下。

  “多谢。”

  染满血的手无力地摔在地上, 抽搐的指尖渐渐静下来, 将鲜明的指印烙在这片耀眼的红中。

  -

  曼奴跟随闻云歌多年, 早已在虹霓山庄有了不低的地位。她又惯会笼络人心,纵然是炉鼎之身,却也不声不响地握住大量权力。何况那些侍女护卫的眼睛日日擦得发亮, 虞芝与谢朝兮两名元婴修士都护着段清,他们心里清楚,此刻岌岌可危的闻云歌已然无能为力,不如另投明主,听从曼奴的命令。

  在这番安排之下,这场喜宴恍然变了个样,硬生生成了段清的证道之机。

  至于那些宾客,他们早先趋之若鹜,不过是冲着虹霓山庄的面子罢了,没一个是真心实意为了闻云歌而来。

  树倒猢狲散,场面混乱起来,甚至有修士趁机离开。

  虞芝五指按住谢朝兮的手腕,看都不看段清那处,反而注视着另一边: “你还记得秘境里头,答应过我什么?”

  谢朝兮的耳边忽然响起那幽暗洞穴的回音。

  ——那等我们出去了,你为我将尹珝杀了?

  ——好。

  答应此事之时,他还是筑基期的小修士。如今尹珝仍是金丹期,他却已然元婴了。

  兑现承诺的时候,也到了。

  尹珝坐得离他们不算远,此时体内灵力缺缺,正在盘坐运气。他不算蠢笨,发现是空中这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有问题,立刻屏息凝神,护住躯体。

  谢朝兮甚至没有再询问一遍虞芝的意思,他心中明白,她下了决心的事,便不会再变了。

  “芝芝,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走。”

  他轻轻按了按虞芝的手,语气温和,看不出是要去做见血的事。

  虞芝淡笑望着他:“好,我会看着你的。”

  看着你是怎样走入深渊,陷进泥潭。看着你被染上一层层的黑,洗也洗不脱,挣也挣不掉。

  深蓝色衣衫的背影挺拔颀长,等到他在尹珝跟前顿住,虞芝忽地又唤了声他的名字。

  “……谢朝兮。”

  被喊着的人回过头,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虞芝的脸上没有表情,露出了片刻的空白,就这么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个眨眼,也许长到周围的陌生修士都散了开去,虞芝才慢慢绽开一个轻微得几不可见的笑,摇了摇头,说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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