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仁!天下不仁!”陶成蹊自知难逃,撕心裂肺,大量的黑血涌出口鼻,“我不过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我又做错了什么?!”

    “是啊,你好可怜!跟着你的兄弟也好可怜!”清溪被这不要脸的劲激起三分火气,重重一拳锤过去,“只有被你劫杀的路人不可怜,被你掳来取血作践至死的女孩不可怜,冒着暴雨走回城主府的那些侍女仆役不可怜!”

    她向来武德缺匮,亦无拳法,在聚义堂内不直接取陶成蹊性命纯粹是想练练身法,发觉这不人不蛇的东西水平有限就想速战速决,一顿暴打泄了那一口火,正想一击毙命,屋内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痛苦哀嚎。

    清溪心神一凝,拳下人蛇化作一股黑烟,仓皇流窜而去。

    “且让你再活两刻钟。”清溪早有后手,拎陶成蹊砸地那一下就震裂了他的心脉,保他再难作乱,即使放任不管,两刻钟后也成一具新尸。

    她返身回聚义堂,塌了房梁砥柱的茅屋破败不堪,里边的人能跑的都跑光了,叶青时仍闭目坐在那处尚算坚固的角落里,惊鸿客化作无数金色透明的短剑环绕他转动。

    边上倒着具新鲜骨架,大概是一时发昏馋了惊鸿客这个大宝贝,被三千剑意削得只剩白骨。

    有一部分鲜血和肉屑溅到叶青时脸上身上,将他染得仿佛一尊喋血的人偶。叶青时双目紧闭,眼皮上都溅到了几星浓稠的鲜血,顺着落到睫下,倒像是流出的一滴血泪。

    清溪只道他是吓傻了,收了惊鸿客,用剑意洗去一身蛇腥,蹲到也没多干净的叶青时身边,小心翼翼往他血气森森的小脸上擦:“怎么样,你没事吧?”

    叶青时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你呢?”

    然后他突然摇了摇头。

    清溪被这颠倒次序的问答弄得心里一软:“我没事呀。”想了想,多问一句,“刚才外边,我和那半蛇……吵架,你听见了吗?”

    叶青时乖乖让她擦着脸,闷闷“嗯”了一声。

    “这样啊。”清溪细心擦去叶青时耳尖沾到的血迹,假借擦血捂住他的耳朵,只说给自己听,“谁不知天道不仁,视我等如蝼蚁,否则何故人人苦痛,如炉中铜铁、炭上牛羊。可挥刀向更弱者,算什么反抗天道。”

    她细细擦尽最后一点血痕,还了叶青时一个粉雕玉琢如同仙童的面貌,收手放在膝上,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认真地说:“抱歉。”

    叶青时不解地眨眨眼睛。

    “这伙人劫道时我就该出手了,只是我太过好奇,又爱冒险,忘了不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后来进退不得,无端让人多吃苦头。”清溪垂头认错,“万般都是我的过错。”

    叶青时抿抿嘴唇,不语,乌浓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倏忽压了下去。

    “……哎。不管了,不要怕,我先送你回家。”清溪抱起他。

    一时逞凶斗狠,弄得叶青时在蛇窝里走了一遭,这心思颇重的男孩不肯回她,属实正常。但清溪摸摸心口,其实有些说不出的苍凉,再想又觉得矫情,只好不再想,抱着叶青时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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