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小区对面的站牌下等车。

    “李凯这个人怕麻烦。”云方做了一下午物理题有点头疼,他使劲捏了捏眉心,“你待在家里别乱跑,他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知道了。”易尘良捏了捏那个纸袋子,欲言又止。

    “王有为那种蠢货,跟他犯不上。”云方抿了抿唇,没有看易尘良,像是在告诫易尘良,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别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上。”

    不值得。

    “我知道。”易尘良使劲捏了捏那个纸袋子,低着头盯着刚铺好不久的柏油马路,“谢谢。”

    云方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谢我什么?”

    “那天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拦下我,我真可能会捅死王有为。”易尘良抬起头来看向他,“捅死了人,我就真进少管所了。”

    他不敢去想象自己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谢谢你拦住了我。”易尘良说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坚持说出了口,“我没交过什么朋友,但是我、我也挺喜欢你的。”

    易尘良在云方沾染着笑意的目光下逐渐暴躁,“艹!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嗯,我知道。”云方没忍住呼噜了一把他的头,慢条斯理地说:“我也只是想跟你做朋友。”

    易尘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一把拍开他的手,“再敢摸老子头,手给你剁掉!”

    云方已经无力再跟小崽子解释自己真的不喜欢男人这件事了,正好此时公交车姗姗来迟,他目送易尘良上了车,沿着马路牙子慢悠悠地逛回了家。

    孙远的卧室门始终紧闭,云方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是真心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耍心机的小孩,唯一让他喜欢的小孩刚才已经坐着公交车回家了。

    趁着这个工夫,他又刷了一张化学试卷,对完答案看着满试卷鲜红的叉号陷入了沉思。

    这对一个心灵即将步入中年的高中生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

    云方盯着那张化学试卷放空了半晌,余光瞥见了物理书中夹着的信封,伸手将它拽了出来。

    信封是很普通的那种,从路边小超市十块钱能买一沓,他将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几张照片和折叠起来的一页信纸散落在化学试卷上。

    照片的主角都是宋存。

    一张是宋存穿着校服冲镜头比耶,笑得一脸灿烂。一张是宋存垂着头在写字,成摞的书和半个窗户组成了他的背景,少年的侧脸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还有一张是拍的背影,他跳起来在够树杈上的气球,快门在他伸手跳起的一瞬按下,鲜红色的气球耀眼夺目。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从初一到初三,涵盖了云方整个初中时期。

    云方盯着这几张照片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那张薄薄的信纸展开。

    信纸是空白的。

    只是除了信纸开头的那滴黑色的墨迹,笔尖落在白色的信纸上,留下来的印记。

    云方将之前夹在物理书中的那张合照拿出来,将四张照片都装进了信封,又仔细地将那张空白的信纸折好,连同之前的遗书一起放了进去,将它们锁进了抽屉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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