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恢宏磅礴的列阵,倒映在每一双赤红的眼珠中。

 黑暗丝毫没有干扰将士们的视线,阻碍他们的脚步。

 他们本就存在于黑暗之中,与死亡相携而行,遵循主将的意志镇守酆都,守卫人间。

 而在主将的命令之下——

 凡是扰乱生死秩序者,死——!

 山壁上原本杀意凶猛直冲向燕时洵和邺澧而去的尸骸,在压顶而来的沉重威压之下,恐惧到整具骸骨都在剧烈的抖动着,骨头相撞发出“咯咯”的声音。

 它们原本的凶骇气势,在真正的精锐阴兵之下,瞬间荡然无存,反而变得惊恐而慌乱,向各个方向四散而去,慌不择路的逃命。

 在这样绝对的镇压之下,残魂中遗留的本能求生欲占据了上风,来自于师公的命令再也不能指挥它们。

 原本还笑得猖狂得意的师公还没等高兴太久,就惊愕的发现那些尸骸像是被猛兽追杀的弱小猎物,在群山之中四散逃窜,却唯独不敢再靠近邺澧和燕时洵所在之地半分。

 师公不由得怒吼:“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这就是,你想要用来对付我的东西吗。”

 邺澧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如同鬼神高坐于神台之上,蔑视下方渺小的蝼蚁灰尘。

 “不堪一击。”

 邺澧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依旧准确的锁定了师公所在的方向。

 他的视线穿透血肉纷飞的战场,在刀戈与骸骨之间,直直看向师公。

 “南和也,二十年前,你侥幸逃脱,但现在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斩断,南溟山被割裂在天地之外,进入非生非死的间隙——你还有何处可逃?”

 师公心中一惊,原本对于尸骸逃窜的愤怒,都在这一眼之下变成了对邺澧的恐惧。

 仿佛他这二十年来日夜不敢停止的准备都是虚妄,他依旧是二十年前那个,在鬼神面前渺小无力得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人。

 曾经的阴影重新抓住了师公,让他刚刚才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起来的底气,瞬间荡然无存。

 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眼睛仓皇向四周望去,想要躲藏进黑暗之中。

 山崖下传来铠甲金属相撞的清脆嗡鸣之声,长刀落下,血肉溅起,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

 战马嘶鸣着高昂起马蹄,然后重重落下,将活尸践踏成一片血肉,涂抹于山壁之上,又顺着石缝蜿蜒流淌而下。

 腥臭的气味弥漫来开。

 原本因为非生非死的尸骸而使得师公占据上风的战局,瞬间扭转。

 ——酆都曾中门紧闭,鬼差不出,言人间无救。

 但,即便他们不曾出现,却也没有任何驱鬼者,任何鬼怪,胆敢轻视酆都。

 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士,也随主将入主酆都,于阴阳生死之间沉默悍守。

 而当十万阴兵重新出现在战场……他们凌驾于绝对的胜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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