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传讯的号角响彻,一片混杂的喧哗里传开,摇摇欲坠的锋线上,激烈的厮杀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时辰,两边营地,汉卒、沙陀兵尸首堆积,同样多的还有不断冲击的契丹士卒,满地都是鲜血,碎裂的血肉、断开的残肢在人脚下被踩压。

    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亲临战阵,让原本就充满攻势的契丹部落军更加疯狂,对方坚固的防线出现坍塌的迹象后,心中那股撕破一切的情绪变得浓烈。

    “死啊啊啊——”

    一名中原士卒一枪捅进踏着盾牌纵下的契丹人,将对方推回锋线外,后者紧紧抓着枪柄,忍着剧痛让身体径直朝那汉兵冲去,嘶喊的枪卒弃了长枪,发疯似的拔刀,斩在对方颈脖,浓郁的血气扑在脸上,他视线之中,契丹士卒的头颅带着血线唰的从双肩滚落。

    呼呼.....呼.....

    喘着粗气的士卒摇摇晃晃的后退,随后就被紧跟冲来的部落兵扑倒,刀锋‘噗’的插进他胸腔,鲜血从中原士卒口中不停溢出......

    呜!

    呜——

    后撤的命令吹响,营中延绵的锋线上,还未死的各层都将、指挥使满身血污回望中营,脸上有着不可思议,不过他们还是照做了,当即着麾下亲卫过去让交锋的士兵边战边撤,将早已不牢固的让给契丹人。

    “走啊!”

    “让契丹狗贼去抢,前面的兄弟,跟着撤啊!”

    混乱的锋线犬牙交错,传出的命令并不能传递到每一人耳中,陷在厮杀里的兵卒来不及随大队离开,转眼就被涌来的人群吞了下去。

    贺瑰半身甲胄都是鲜血淋漓,披风都撕的破烂不堪,他大声咒骂契丹人,偶尔也会骂去中帐那边传出后撤命令的王彦章,他视野间,几千人都搭进去了,却传来后撤的命令。

    “再多一点时间,我必能击退契丹人.......”他擦去脸上血迹,咬牙低说了句。

    然而,后撤的人潮边战边退,已到他所在的位置,贺瑰将脑中杂念甩了出去,高举战刀然后垂下,在地上划出一道线来。

    “重新立阵!”

    火光照亮夜空,也照亮这延绵数里的营寨,映着满满当当的契丹兵马肩头擦着肩头蜂拥而来,霎时,冲破拒马构建的锋线,再无阻碍的涌进这处军营当中,犹如滚动的洪流卷去各个营帐间,疯狂挥舞刀兵寸寸推进,或将燃烧的火把掷去帐篷点燃大火。

    到的此时,战事已成定局了。

    前方边战边退的汉兵军阵,终于在将领指挥下停了下来,重组队伍,立下盾牌构出第二道防线,将分流的契丹兵马钉在了原地。

    嘶声呐喊、凄烈的惨呼间,燃烧的帐篷之中,烟雾、火光笼罩下方蹲身的士兵,年少的郭威看着刘知远将掺和尿的布巾捂在口鼻,他也跟着照做,随后趴伏与上方燃烧的帐篷温度拉开稍许,一只手紧紧拽了捧泥土,死死盯着帐口跑动的契丹人身影。

    “刘头,要烫死了......什么时候动手!?”

    刘知远一手拽刀,一手捂着口鼻,“鬼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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