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终究会淡化。遗忘是人的常态。

 而谢持风,却仿佛还活在了过去。

 那场失败的招魂仪式,反而带给了他渺茫的希望。他陷入了一种让人背脊发寒的、仿佛癔症一样的状态里——他坚信桑洱没死,她会回来。

 蒲正初后来才得知,离开宗门的那大半年,谢持风也并非在四处散心、走出阴霾,而是在试图寻找一个大家都知道已经死了的桑洱。

 生要见人,死要见魂。哪怕是只剩半片碎魂,也要找回来。

 但天道轮回,是人界规律。魂灭魂聚,在冥冥中皆有定数,不容强求。

 执迷不悟的人,往往会走到极端。而逆天强求,必有灾殃降下。

 箐遥真人不愿谢持风变成那样,好言劝慰过,指着鼻子严厉斥责过,也杖罚过他,却都无济于事。最后,箐遥真人只能下了禁令,让谢持风在赤霞峰上闭门思过,不让他下山。

 但却拦不住谢持风的脚步。

 这五年,谢持风留在昭阳宗的时间,寥寥可数,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漂泊在外,行踪成谜。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昭阳宗的弟子、没有忘记师尊的恩。只要昭阳宗有大事发生,谢持风都会回来。

 每一次归来,去叩见师尊,因那个横亘在师徒之间、既谈不拢也解不开的矛盾,他回回得到的,都是因私自下山而来的杖罚,以及箐遥真人难掩失望的背影。

 ……

 无数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蒲正初思绪回笼,叹了一声,道:“持风,你先回洞府等我,我回头送点药过去给你。”

 安静了片刻,谢持风轻声开口:“多谢师兄,不过,不必了。”

 仿佛从幽冥地狱来的声音,轻而飘忽。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兄,那就听我的安排吧。师尊的杖罚,你也不是第一次领了,难道不知道伤口有多难愈合?”

 “……”

 这次,谢持风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你大半年没回来了。这次之后,还是要走吗?”蒲正初的话一出口,看到谢持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就转了话题,问:“那这一次,你打算在昭阳宗待多久?”

 “修仙大会结束后,我就走。”

 空气安静了下来。

 师兄弟二人,一时无话。

 谢持风垂下眼,片刻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那一步步与黑暗融在一起、仿佛不会回头的背影,蒲正初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在此之前,蒲正初从未对这件事指手画脚,总想着他会自己走出来。但事实证明,谢持风非但没清醒,还越陷越深了。

 实在不忍心继续看见他这样,蒲正初终于按捺不住,前行了一步,清晰地说出了那个禁忌的话题:“持风,桑洱在五年前就死了,魂魄也碎没了。你还要维持着这副模样到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

 谢持风远去的步伐,蓦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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