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四目相对, 寂静在二人之间蔓延。

  兼竹的头还枕在怀妄胳膊上,被子将他裹得像个蚕蛹,动也不能动。他看向二人略显微妙的姿势, “苍誉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握在他肩头的手似颤了一下, 很快又将他“噗通”放回了榻上。

  向来沉稳的动作难得透出些无措, 怀妄一双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这才收回, “你掉下来了, 我刚好接住。”

  兼竹往他平时打坐的地方瞟了一眼。

  “……”怀妄补充, “正好路过, 顺手捞一下。”

  思及自己天赋异禀的睡相,兼竹顿觉眼前这一切合情合理。他点头道谢, “多谢苍誉兄顺手打捞。”

  怀妄, “嗯。”

  兼竹将微乱的被褥重新理了理, “那我继续睡了, 夜安。”

  他说完翻了个身, 姿态流畅地睡了过去。

  “……”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停留了几息随后收回。怀妄起身,他头一次同人这般近距离接触,肘弯还残留着一丝异样感——但兼竹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顿了顿便将那不自然的感觉驱除脑海,转身走回打坐的地方。

  意外罢了。怀妄盘坐在地上, 定下神重新开始修炼。

  …

  夜尽天明, 一抹晨光越过山巅落在怀妄的眉眼上。

  他打坐一夜后睁开眼, 微微呼出一口气。

  怔了一瞬,又低头看了看肘弯。

  8.

  自那场小意外过后,二人之间相处如常。

  似乎谁也没将那微不足道的插曲放在心上。

  兼竹每日吃饭、睡觉、巡山,时不时和怀妄搭两句话,日子倒比从前丰富了许多。

  春去转眼便是夏至。

  兼竹正从湖边钓了鱼回来就看那头的怀妄好像在和人传讯, 他没多探寻,回到树下支起木架准备烤鱼。

  一面还没煎熟,怀妄便挂断了传讯,看样子要出远门。

  兼竹转着木棍,鱼肉烤得滋嘎滋嘎响,“苍誉兄要离开了?”

  “暂时离开几日。”怀妄将袖摆抻平,又补充了一句,“赴宴。”

  兼竹点了点头,“去吧,兄行千里弟担忧,记得早些回来。”

  凌厉的眉峰压了一下,怀妄尽量不去猜忌这改词中是否有占他便宜的嫌疑,“好。”他说完飞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蒹山。

  噼啪,火花迸溅。

  兼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了想,随即袖摆一挥——

  他设下的禁制能避开外界对蒹山的查探,因近百年无人造访。大概是怀妄洞察力异于常人,这才无意中破了他的禁制入了蒹山。

  怕他第一次是误打误撞,这次出去了找不回来,兼竹便将蒹山的禁制打开了一小半。

  ……

  怀妄这一去,过了三四天都还没回来。

  兼竹在舒服的被褥里咸鱼瘫着,忽然觉得少了个人还是有那么一点萧索。

  他瘫着瘫着,头顶渐渐天阴风起,远处飘来几片阴云。在他仰着个脑袋看云时,初夏的疾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疾雨刷刷冲过树叶打湿了被褥,兼竹赶紧一个咸鱼翻身,抬手支出防护罩来保护自己温暖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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